“还有什么事?”
黎宝因被他的认真感染,不自觉开始仔细回忆,好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上次也是在公馆门口,她问过裕梦梁一个问题。
-先生,您今年会回上沪过冬吗?
-这个问题,下回给你答案。
这么琐碎的事情,他居然还放在心上。
黎宝因心头暖融。
下一秒,又强制打断。
她原本有多渴望得到答案,现在就有多不愿面对。
过往的两年间,她几乎每天都在期盼着裕梦梁的出现。
她想象过,他也许会忽然出现在她的教室门口,她的宿舍楼下,公馆卧室旁边的阳台,或者上沪城的某个重要场合……
因此,她无时不刻让自己保持精致体面,她跟着姚铭羽看诸多财经报刊,看电视节目里无聊的专家访谈,热衷于参与各类同学间的聚会活动,为的也都是企图在大人们出现的瞬间,捕捉到一丝关于他的音讯。
可一次都没有如愿过。
以前,她很害怕他会再也
不出现。而现在,她反而有些惧怕他来到自己的面前。
毕竟,她已经做出决定。
既然要把这份喜欢埋藏心里,那么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让它永不见天日,慢慢腐烂。
她应该与他划清界限。
谨记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时刻保持长辈与晚辈的分寸感,最好他待在烊京,而自己留在上沪,无事都不要有联络。
现在通信已经相当发达,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连见面都可以省去,就像播放器里MP3格式的歌曲,所有的话语全部通过编码来传输。
她看不到他,就会忘记他。
人类都是习惯性的动物,就像艾宾浩斯心理实验的说法,只需要十五天,她就可以习惯没有他的生活,失去所有视觉,嗅觉,听觉上对他的记忆。
想到这里,黎宝因忽然记起一件事。
她从包里的夹层里,准确无误地取出一个黑色的绒布袋,里面装着自己的音乐播放器和一副耳机。
“这里面是我专门给您录制的音频。”黎宝因把耳机的一端递给裕梦梁,“您要不要听完再走?”
裕梦梁垂下视线,目光落在被保存得相当精细的播放器上。
“这是之前我寄给你的那副?”
黎宝因点头,下意识道:“我都是自己在用,没有再给别人。”
裕梦梁不置可否。
他伸手拾起她手里的耳机,耳机线条长度有限,两人各执一端,很难同时使用。
黎宝因有些黯然地松开手。
裕梦梁随即握紧白色的线条,他将耳机线缓缓纳入掌心,然后重新置入黑色的绒布袋里。
却没有听。
“阿舟,你这是在赶我走?”
黎宝因仰头,耳畔全是裕梦梁喊她的余音。
阿舟。
在老宅的时候,他就喊过。
那时候她情绪太不稳定,说话间完全没有注意裕梦梁的神情。直到此刻,她都不晓得,他突然了解到这么自卑怯懦的自己,会不会觉得有些失望败兴。
毕竟,他最开始看中的黎宝因,听上去是那样的完美。
“这个名字不好,您以后还是别喊了。”
裕梦梁唇角含着笑意,望着黎宝因时眼底悲悯又温柔。
“虽然我并不赞同那位算命先生的说法,但如果能给宝因带来健康安乐,多喊一喊也无妨。”
“宝因,不喜欢我这么喊?”
黎宝因下意识摇了摇头。
除了阿爸和姆妈,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叫她。
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