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梦梁整理好衣襟,示意助理先行离开,这才转身看向黎宝因,她个头小,哪怕站在台阶之上,他也需得俯视才能看得真切。
少顷,黎宝因还以为裕梦梁嫌烦了。
就看到眼前的男人慢慢单膝蹲下,他平视向她,见面以来难得的笑达眼底。
“忽视你的意愿,是我的失误。我原以为,书信致歉会更显得庄重。”
“落款之后,我抬头看窗,正好窗外有枝蔷薇,开得正好。那时我就想,如果有机会,还是应该亲口解释,才算诚恳。”
“就像这春天,总要鲜花盛放,才是送寒。”
裕梦梁视线温柔,缓缓朝着黎宝因说起。
黎宝因仓惶挪开视线,小声咕哝,“可您,也没有跟我解释。”
裕梦梁轻笑。
想了想,他摘下手上腕表。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予我而言,代表着警醒,理性与守诺。我将它暂时寄放在你这里,就当是我许给你的承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金属腕表送入掌心,黎宝因听到他继续说,“只要你完全信任我,凡事无需解释。”
第14章信任、念头你对他有胜负欲。
[可你并不信我。]
裕梦梁的眼神温定内敛,黎宝因很清晰就听懂了他的暗示,这种被对方看穿又加以粉饰的体贴,一下就让她跌入了谷底。
他看出自己并非心甘情愿,也看出她还是带了一些表演的成分,正如他们初见时。
黎宝因在与人相处上,自诩从无败绩,但是自从遇到了裕梦梁,她简直屡屡受挫,他看得出她何时真心,何时假意,连这种她略微勉强自己的戏码,也洞若观火。
是因为阅历比自己丰富吗?
黎宝因腹诽,又心虚。
这样含蓄的揶揄,辛辣又猝不及防,还不如拿丑话直接砸在她脑门上。
但显然,裕梦梁不是那种粗俗之人。
她都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动怒,又有什么人能让他方寸大乱。
手里的腕表重若千钧,裕梦梁还在等她的答复。
黎宝因实在不敢保证。
从小到大,她从未全心全意相信过任何人。
哪怕是最交好的良霄,最亲昵的姆妈,她也只是拼尽全力地不辜负对方,她太习惯于做那个被依靠的人,也逞强惯了,从未想过自己也可以像凌霄花一样,依附于橡树生存。
这对她而言,风险实在过高。
“无妨。”
裕梦梁解救了她。
黎宝因听到这两个字,紧绷的肩膀蓦地松弛下来,就像那回在医院,他同样迁就她说,“等哪天你后悔了,把腕表再还给我就好。”
他语气温和,明明时间紧急,却还是慢条斯理地把规则明白讲给她。
“但我总归是个商人,商人做生意,讲究投资回报率。如果你愿意全心全意地配合我,我必然会倾尽全力培养你,把你当作我的一件作品。”
“但如果你不愿意。”
说到这句,裕梦梁停顿了很久。
他站起身,略微靠在藏品馆门口的白色雕花镂空的栏杆上,然后毫不留情面地提醒黎宝因。
“黎小姐,我的愧疚心是有时效性的,它不保值,也会消失殆尽。所以,它的总估值仅限于提供你一份衣食无忧的工作。”
“至于其他的,譬如学业,公馆的居住权,你阿爸留下来的那间铺面,还有你砸毁的古董……我都有权收回或者问责。毕竟,这些附赠品是准备给这里的主人,而它们的价值,也远超我付给一位工人的报酬。”
裕梦梁冷静地看向黎宝因,似乎并不认为这样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