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裕总顾问那个闷葫芦,心里九曲十八弯的,谁也不肯得罪。他在佑嘉堵了我四五天,我琢磨出味来,才从女婿那打听出来还有邀约这事。”
黎宝因先松了口气,听齐老口风,只当自己和裕梦梁是同事关系。
另外,原来之前自己被吃闭门羹,全都是齐老家人单方面不愿意合作,齐老本人似乎并不是很排斥,只不过……
黎宝因有些在意,“您是因为裕总顾问才答应合作的?”
齐老一下就读懂了黎宝因话里的意思,见她明显紧张起来,老人家故意卖了个关子,“我原本是不打算接这个麻烦活的。”
黎宝因竖起耳朵,只听齐老又笑呵呵地说,“但那天,有小友跟我讲,独乐乐与众乐乐是等重的。既然我在猫舍有小友作伴,来厂里也有小友作伴,那我当下,自然是乐意哪里,就选哪里。”
他说完,略微停顿,又朝着黎宝因低声说,“自然,故事和工资也很重要。”
黎宝因忍不住咕哝,“您都那么有钱了,还这么斤斤计较。”
“一分钱是钱,一万块钱也是钱。”
齐老摸一把胡须,“唉,养猫也要很大开销的。”
送走了齐老,黎宝因回到办公室,座位上人人忙碌,画稿,分镜,动画,特效,剪辑,词曲,黎宝因路过一个个电脑屏幕,回到办公桌上,看着厚厚一沓的主题曲征稿,把自己埋了进去。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她将确认通过的稿件交给其他同事,然后戴上耳机,反复听几版的电影插曲效果,五六通电话打过去,敲定了合作的歌手之后,她又继续思考配合影片剧情的各种音效创作如何安排,文字策划总会出现各种差错,于是她又亲自到录音室盯着现场校验。
一整天下来,黎宝因忙得头疼欲裂,洗漱完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她才再次想起白日里齐老说的话。
裕梦梁和齐老老早就认识?他出现在佑嘉猫舍是为了帮她说服齐老出山?那天,裕梦梁真的不是故意去纠缠她的?
完了。
她好像真的误会他了。
不光是误会,还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黎宝因烦躁地从枕头下面扒拉出本子,用笔一样样地把自己的思路写出来,她现在跟裕梦梁的关系说简单简单,说复杂又很复杂。
按照那天的谈好的结果,他们从此就是名副其实的陌生人,如果在工作过程中遇到,公事公办就好,如果是在路上遇到,甚至连招呼都不必打。
听起来很完美,也符合她的预期。
但前提是,他们双双撕破了脸。
现在的问题是,她在偏见的加持下,单方面撕破了脸,而对方那会明明还在帮自己做马前卒呢。
这么一看,她是不是有点委屈了人家?
如果她将错就错,就这么装糊涂下去,也不是不可以,顶多受两天良心的谴责。
可是她实在不喜欢欠别人的。
这么明晃晃的大人情债,她总得想法子给他还上才行。
黎宝因下巴支在铅笔顶端的橡皮上,正想着怎么去还上这笔债,就听到敲门声忽地响起。
她从床上爬起来,房东阿婆在门口跟她打招呼,“侬往后晾晒衣裳要当心!楼上的房间今朝租出去了,是个男房客。”
“哦。”黎宝因不怎么在意,“谢谢阿婆。”
黎宝因道了谢要关门,房东阿婆拦住门,又慢慢蜷了蜷手指,“侬伐要急!这个月房租还呒交啦!还有店里的赊账也要清一清。”
坏了。
这个月的工资,都被她用来买材料和设备了,存款又一时半会拿不出来,总不能这会去找人借吧。
黎宝因尝试撒娇,“阿婆,侬行行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