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痛欲裂,也难觅真相。
裕梦梁阖上眼,缓慢呼吸,他忍了又忍,想要解开答案的迫切,终究还是抵过了他始终不肯承认的怯懦,信纸慢慢展开,白纸黑字写的齐齐整整,她的钢笔字迹,已经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还是您亲自教我的。」
这是信件的第一句话。
没有称呼,没有问候语,直接,坦诚,简简单单,却像是一把冷冰冰的刀刃,直直地插入他的胸膛。
裕梦梁屏住呼吸,脊梁骨绷得僵直,身体却仿佛摇摇欲坠,他手指轻颤,将视线继续往下挪动。
「很抱歉,
这些年我终归没能成为您所期盼的模样。
您大概无法想象,为了留在您身边,我几乎丧失最起码的底线。我心甘情愿被您约束,费尽心思讨您欢喜,我差点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想起,实在不该做自己的叛徒。
您知道的,我自打出生就被打上了不详的印记,是您一声声唤着我“阿舟”,将自己的运气福报分享给我。
是我贪图,想要更多。
是我妄想,染指神明。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自尊与傲气。
我理解这世上所有成分的拒绝,明白耽于享乐的注定围剿,却无法在得知您将我视作提线木偶后,仍然无动于衷。
当木偶意识到身上扎着丝线,您认为她还能血淋淋地在舞台上继续为您表演吗?
她长出了心脏,拥有了灵魂。
被荆棘划伤会痛,知道流血会结成疤。
所以她会疼,会笑,也想要躲。
您总说,我常常忘记“第二套衣服”的重要性。
为了完成这场美好的冒险,这一回,当我踏上前往烊京时,我听从您的告诫,做了两套方案。
您或许难以置信,但两套方案我给了自己同样的结局。其中变数,唯有您而已。
第一套方案,我赌您乐意接受自己的提线木偶有了灵魂,于是尊重她的意愿,理解她的欲望,放任她去自己想去的天地。
第二套方案,这应当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您畏惧她的失控,愤怒她的叛逃,于是您将永远找不到她。
看到这里。
您应当明白,我赌输了。
我有点好奇。
您还在找我吗?
您找的真的是我吗?您的木偶,您的傀儡,您的工具,还是您的阿舟。
我再也不需要有人喊我阿舟了。
孤舟亦远航,山海尽归处。
往后,我再不需要任何人替我趋利避害,遮风挡雨,作为港湾。
我原本也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扮演您的家人。但事与愿违,我还是搞砸了这场交易。
您是诚实守信的绅士,从第一次望向您的眼睛,我就知道,眼前的男人一定会帮助我。
所以,您可不可以再帮我一次。
您说过的,永远都不会限制我的自由。
所以我想,您应当会赞同我擅自离开,前往您的世界以外闯荡。
您给与我的,我拥有的,全都归还,望您原谅我的任性。
您见过吗?
相较呆板无趣的盆景。
山野里的野花才蓬勃有生机。
五年之期已满,
你我理应履约。
您会放过我的。
对吗?
裕叔叔。」
裕梦梁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找不到她。
正如黎宝因信中所言,她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她远比他想象中要熟谙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