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最后一次。
忙音不断在耳边响起,黎宝因从未觉得打一通电话是如此的漫长,直到中英文提醒终于中断,直到原本电量就要告罄的手机彻底关机。
这一刻,黎宝因突然意识到,看似是两个人的战役里,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在负隅顽行,她步步为营,事事如意,但其实从未拿到过主动权。
就如同看不见灯塔的孤舟,他掌握着她的航线,知晓她的去留,回应她的孤独,可一旦他切断信号,失去他的庇护与偏袒,她根本就寻不到他,也不可能找到他。
她不想永远做一只迷航的船,也不需要自己伴侣高高在上。她想要他是船头的一盏油灯,是船舱里必不可少的双桨,是能够陪伴她,愿意平视她,珍重她的同行之人。
鸦雀惊掠高枝,她趴在手臂上慢慢仰头,天边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明亮的启明星正对着自己,像是惨淡的嘲笑。
黎宝因极其缓慢地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停顿了很久,直到腿脚不再发麻,心里澄澈冷静,她才坦然地走出小区。
裕梦梁给她安排好的航班是在今夜,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国度,黎宝因想了想,决定去跟许云壁告个别。
于是她转头找了家酒店,好好梳洗打理了一遍自己,然后她寄存了行李箱,亲自选了束鲜花,然后打车来到了许云壁所住的公寓。
公寓楼下停着辆车,看到眼熟的车牌,黎宝因不受控地快步上前,房门竟然敞开着,她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许云壁的哭诉声从右手第二间的卧室里传出。
“是!中易苏醒之后,确实不告而别!但他只是不愿意再拖累我,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去过华家,也不知道我被赶出来!”
余光扫过卧室门口,黎宝因看到许云壁额头还绑着绷带,她脸色苍白地阻拦在门槛处,声嘶力竭又寸步不让。
“擅闯民宅被抓的是我,出车祸差点死掉的也是我!跟中易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替我讨说法?你别忘了,裕家可从来都没承认过我,在世人眼里,我不过是个满身骂名的优伶!华家人不接受我有什么错?”
“荒谬。”
男人的嗓音应声坠落,黎宝因手里的花束险些松开,原本还因为偷听而紧绷的心脏蓦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