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裕梦梁面前,看似端庄强势,但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胆怯与心虚,却暴露了并非她挟制裕梦梁,反倒更像是她有求于他。
可外界不都说施心自从诞子之后,在裕家说一不二,就连裕有择对她也是言听计从?难道她和裕梦梁之间,还有隐情,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水火不容?
黎宝因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男人一直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有些迟钝地抬眼,就看到裕梦梁正望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突然就有点结巴,正犹豫要不要再多问一句,就看到他眼底似乎泛起一丝愉悦,“阿舟很为我担心?”
黎宝因下意识挪开了视线,裕梦梁随即安抚道:“别怕。她只是帮我父亲递话,叫我回趟老宅。”
“哦。”黎宝因讪讪地点头,表情颇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她也没问裕梦梁,被他这么一解释,反倒像她在逼他跟自己报备似的。
所谓做贼心虚,大概就是自己现在这样。
于是,她转移赶紧话题道:“对了,您那会教我的手势有什么关窍呀?怎么明明是那个外国人叫价最高,却是我们得了东西。”
裕梦梁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像是也完全忘记了方才和施心并不愉快的经历,他垂眸望着黎宝因,片刻,耐心地跟她讲解了拍卖会上“点天灯”的规则。
“所以,一旦参与者做了约定的手势,不管其他人出多高的价格,点天灯的人都要以更高的价格拿下拍品。”
黎宝因恍然大悟。
所以,她猜得也不错。
这只木匣,裕梦梁原本就势在必得。
“伸手。”
“嗯?”
黎宝因仰头看着裕梦梁,僵持着没动。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刚刚看到裕梦梁和继母的争吵,不仅没有回避,还光明正大地看热闹,他该不会是要让她挨手板子吧?
这可是在公众场合,哪怕只是轻轻一个手板,那也太丢人了。
黎宝因撩起眼皮,小心翼翼地又望了眼裕梦梁,对方挡在她的面前,大有不照做就不放她离开的架势。
她只好将手掌从身后拿出来,然后满怀忐忑地将蜷紧的手指慢慢伸直,下一瞬,黎宝因就看到自己空出来的掌心,多了一方黑丝绒的盒子。
“给我的?”
裕梦梁点头。
黎宝因屏住呼吸,心口怦怦直跳。
她滑开一侧的盒盖,就看到里面躺着的,正是拍卖中自己最感兴趣的那套宋代珍珠头面。
黎宝因蓦地迎上裕梦梁的眼睛,裕梦梁便示意道:“这里面的耳环配你那条旗袍正好。我已经让人测过,这次不会过敏。”
他也许只是随口一说,可落在黎宝因心里,却觉得格外酸涩甜蜜。
早先她耳铛过敏,不得不换下旗袍。
拍卖开始前,她想要跟他坐在一起,却不得不分开。
这些细节,原来裕梦全都记在心里。
他一定是看出了她的失落,所以才格外留心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悄悄拍下这套首饰哄她开心。
她全程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竟然连他怎么安排的都没注意。
黎宝因心满意足地抱着首饰盒,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高兴之余,总觉得好像更难过了。
如果。
如果裕梦梁送她礼物的身份,不是长辈。如果他对她,只是纯粹的男女之情,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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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拍卖会现场。
上车时,黎宝因看到助理匆匆赶过来跟裕梦梁低声说了句话。
裕梦梁轻声道:“先不急着收网。既然鱼儿已经上钩,就让他咬得更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