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汤倩年轻且漂亮,又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总觉得自己能闯出一片天,所以压根儿不把徐英玉的话听进耳朵里。

她在泉州待了不到一个月就买票北上。坐火车去北京的路上,她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

她以为她一到北京就有人接应,然后带她住进高档公寓,第二天就签合同进入摄影棚拍戏。

谁知道到了北京西站,车站人来人往的,乌泱泱的一片,到处都是人头,她压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

汤倩见状,拿着从手机商城购买的山寨版二手诺基亚,小心翼翼都包里取出那张名片给名片上的那个人打去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两下就被对方挂断了,汤倩不信邪,打了第二遍。

第二遍对方接了,不过语气有点恶劣,以为是诈骗电话,汤倩还没出声就被骂了一通。

汤倩悻悻地摸了下鼻尖,在对方停歇的间隙插入一句:“您好,请问您是陈先生吗?我是汤倩,之前咱俩在厦门的海边咖啡馆见过。您当时给了我一张名片,说有了剧正在挑选演员……”

“是这样的,我已经到北京了。请问你们公司在哪儿啊?我什么时候能去试镜?”

男人没想到这个电话是汤倩打的,对方沉默了两秒,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没想到是您。是这样的,我现在人没在北京,您要不先在酒店等着?等我回京了再来找你。”

汤倩压根儿没听出男人拒绝的说辞,她真以为对方人在外地,这会儿不方便见她。

挂了电话,汤倩提着两大行李箱费劲儿地挤出车站,然后站在车在门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初来乍到,又没有熟人在北京。那年头网络也不发达,不能在网上租房。

住酒店又特别贵,她手里只有兼职做的一万块钱,她还想在北京长待下去,不敢乱花钱。

火车站有阿姨举着牌子在问住宿,汤倩提着上去问了一嘴,一晚上八十块,汤倩觉得价格合适,跟着阿姨一起去旅馆。

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旅馆环境特差,窗户都是破的,位置也特别偏。

汤倩后悔了,可是看阿姨凶巴巴的样子,她又不敢拒绝。

最后没办法,只能住了。

旅馆特别乱,什么人都有,隔音也差,上楼时楼梯狭窄,墙上画满了涂鸦,楼道里还蔓延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汤倩觉得这已经不能叫旅馆了,得叫招待所。

她拿着房卡走到自己住的那间,在东面的尽头,她拖着箱子走过去,刷卡进去才发现房间连窗户都没有。

屋内一大股霉味,烧水壶是坏的,门把手松松垮垮,看起来随时会掉。

窗帘是粗糙的蓝色布,窗帘上沾了不少不知名的污渍。

汤倩看到这环境,很想掉头就走。可是那八十块钱已经付了,她不想浪费。

她不敢直接睡那床,从行李箱翻出床单被罩简单盖住原有的,汤倩探头看了眼洗手间的境况,连澡都不愿意洗了,太脏乱差了。

她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灰扑扑的天花板,开始想念徐英玉,想念泉州的一切了。

她有点后悔来这里,又开始胡思乱想那个职业经理人到底说得是不是真的。

想着想着,汤倩有点生气。她怎么能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凭着一身孤勇跑来北京呢?

或许是独在异乡,又身处在一个不太安全的环境,汤倩这一晚睡得特别不踏实。

半夜她还听见隔壁咚咚锵的声音,也有醉鬼路过她的房间故意敲门。

汤倩吓得不敢睡觉,闭着眼,一直在思考明天该怎么办。

她实在睡不着,又爬起来写计划。她不想刚来就打道回府,惹得徐英玉担心,她决定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