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听常岁宁道:“京中那些人根本不缺知晓真相的途径,无需你用性命来‘提醒’他们且我并不认为,你以如此方式回京,还会有活着上朝开口的机会。”
这话中透出来自绝对权势的冰冷碾压,宋显无声抿直了嘴角,十指用力攥起:“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真相被埋没吗?死了那么多的百姓……”
“不会埋没的。”常岁宁道:“我来想办法。”
她的声音不厚重,也不沉重,坐在竹凳上的姿态也很随意,但说出的话却叫宋显倏地怔住。
“常节使愿意出面过问此事?”宋显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却依旧道:“可此事非同小可……”
他这样无足轻重之人,死便死了,可常节使肩负太多,如此时局下,反而要比常人更加谨慎……
况且:“常节使今日之举,想来已经足以让圣人不快,倘若再……”
抱臂而坐的常岁宁不紧不慢地打断宋显的话,语气散漫地道:“无所谓了,她今次之举,也让我十分不快。”
横竖是合不来的。
宋显愕然一瞬,这直白而散漫的话语甚为嚣张,但从面前之人口中说出来,却又叫人觉得莫名契合她的气质……
常岁宁继而思索着道:“但我还要再想一想,我还未真正想好。”
宋显一时未语,所以还是有所顾忌的吧,这也是正常。
下一刻,只听常岁宁继续思索道:“我还未想好,要让李献怎么死才合适。”
490 这门户由我清理
宋显再次惊愕,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原来此“尚未想好”非彼“尚未想好”。
她的“尚未想好”,竟是在思索对方的死法……
宋显不自觉站起了身来:“常节使的意思是……”
“此时朝廷大军与卞军在潭州僵持,临阵杀帅,本为大忌讳,但不同情形之下却也不可一概而论”常岁宁说出自己的考量:“端看李献此人行事作风,我倒认为,他死了或比活着更有用处。”
听得这过于“一针见血”的评价,宋显莫名觉得心中又添几分底气。
“但他总归执掌着大军帅印,总得想个更妥帖的死法”常岁宁仍在思索:“既要对得起他所行之事,也要让主帅之位安稳交接,以免影响到战事。”
若李献只是李献,夜潜杀之,一刀毙命,再简单不过。
但李献不止是李献,此人必须要死,但决不可让他的死再给战局带来冲击,让更多无辜者为其陪葬。
听着常岁宁周全的思虑,宋显认同地点头:“是当如此,故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圣人出面处置,但是……”
但是圣人对此已有明确表态替李献否认了一切。
“若想要圣人改变主意,只怕很难。”宋显此刻也已冷静下来,但见常岁宁的神情没有变动,不由道:“值此关头,常节使若有意出面,必然会招来诸多麻烦……”
宋显说这些,并非是反对之意,相反,这件事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他只是认为,在一个人做下决定之前,必须要明晓这个决定有可能带来的后果,并且要做好接受这后果的准备,才能心无旁骛地面对一切阻力
他不希望一步步走到今时之位的常节使,因一时冲动做下决定。
毕竟此事关乎甚大,况且肉眼可见的是
“此事注定对大人百害而无一利……”宋显最后道。
他这厢为常岁宁再三思虑,却见常岁宁浑不在意地也从竹凳上起身,边道:“如何会是百害而无一利,我生于长于立于这天地间,待这天下有利之事,于我而言自然同样有利。”
她对宋显道:“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宋显看着那月色下的玄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