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问出了口,“你的骑射怎么会那般好?”

单靠景阳宫的一周五个时辰的骑射课就能做到百发百中?真的没有偷偷下过苦功夫吗?

“我也不知道,”周舟如实回答,“从小我学东西就快。”

李子琰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不如你。”

他在武艺上实在是没有多少天赋,也就能看书识字比旁人厉害些。

“人各有所长,殿下虽骑射不佳,”周舟的眼睛往李子琰身上扫了一圈,才继续说,“但殿下这张脸长得是格外的俊。”

说完,周舟就蹦跳着往前跑去。

明明是一句说得上是放肆的调侃,可李子琰仍旧一点儿气都生不起来,宠溺般地摇摇头,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口气跑到城墙下,均是累得气喘吁吁。

常意跟丝竹也跑了上来,他们两个干活儿干惯了,跑了这么远的路也只是呼吸重了些。

守城门的士兵见有人过来了,忙恶声恶气地呵斥,“誒,你们干什么呢?”

常意快步上前,与那士兵私语两句,当士兵看到令牌时,有些腿软,被常意拉着胳膊才没跪下;再之后,那士兵又有些好奇,偷偷往李子琰这边多看了几眼,然后被常意的身子挡了个结结实实。

周舟拉着他的手,在旁边等着,好奇地问,“常意公公拿出来的牌子该不会是东宫的吧?”

堂堂太子殿下,偷跑到宫外,还溜到城墙周围,在那儿鬼鬼祟祟,然后被守城的将士一把逮住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咱们的太子殿下就可以不用见人了。

“不是,”李子琰低声回答,“拿的是父皇的牌子。”

周舟眉心微微皱起,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所以殿下今晚能够出宫是奉皇上之命,来此为将士祈福的?”她问道。

她弯弯眉毛下的那双杏眼儿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明明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可较之刚刚,明艳了不少,叫李子琰的呼吸稍滞。

他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依旧端得风轻云淡的模样,“粥粥的才思总就是叫人惊叹。”

很快,常意回来了,还带来了守城的校尉。

那校尉有一脸的大胡子,再戴上头盔,叫人只能看到他那如鹰一样锐利、阴狠的双眼。

他拿着火把,借着火光看清楚了李子琰的脸。

“殿下,”校尉的嗓音并不粗狂,反而有一种书生气,“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有劳了。”李子琰颔首,带着周舟往城墙走去,一步又一步地踏上阶梯。

城墙的楼梯又小又高,如今又是晚上,路更加的不好走,因此几个人走得并不快。

这期间,陪伴在侧的校尉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拿着火把,安安静静地为他们两个照明。

他们刚刚爬到城墙上,就看到楼梯口有一盏未题字的孔明灯在那儿。

校尉看着那盏灯,身上的肃杀之气总算是消散了几分,将火把交给自己的手下,自己提起了灯,方便太子殿下在孔明灯上题字。

李子琰拿起毛笔,笔走龙蛇,在孔明灯上留下了八个大字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周舟记得,上次看他写书法,还是在桃花宴上,他一手台阁体将自己吓了个半死,而这次,这八个字,力透纸背,矫若惊龙,一笔能挥万军魂。

笔锋如钩,字形如柏,就像战场上的将士们,手持兵器,挥动战旗,勇猛无比,展现出不可抵挡的力量,这气势磅礴足以令敌军不战而栗。

辰国将军多为儒将,大字不识一个的难以升迁,因此这校尉也是读了好几年书的人儿,自是瞧得出李子琰的字有着何等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