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春明仿佛看出了关尧的心思,他说道:“昨夜法医检测的时候,在那截断手的指甲缝内发现了大量的上皮组织,同时,断手的手背、掌心都有不同程度的抓挠损伤,这些损伤不是野兽造成的,很大概率是人为。”
“人为?”关尧额头一跳。
“除此之外,法医还发现,断手为右手,且骨节粗大、指骨修长,内侧虎口处,以及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处都有明显的厚茧,受害人应该是个从事体力劳动的男子,也或许是个常年需要开车的司机。虽然精确的死亡时间目前难以估计,但按照腐化程度来看,应该不超过七十二小时。”说到这,郁春明看向苏小霞,“可刘斌呢,当年在木业二厂不过是个管钥匙的文员,后来回了乡下,他每天除了蹲在仓买里数钱记账之外,家中的重活累活都是妻子苏小霞来干。数钱是没法在虎口和指腹上数出茧子的,既如此,那他是断手主人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
关尧皱着眉看他:“你咋对刘斌这么了解?”
郁春明面无表情地回答:“刚刚苏小霞来派出所,是我负责问讯的。”
“哦,”关尧一点头,“所以我进来时,她才会哭得那么厉害。”
郁春明没有否认,孟长青赶紧缩了缩脑袋。
但关尧这回却没多说什么,兴许是碍于所里还有太多外人在场,他只是站起身拍了拍郁春明的肩膀:“你抽空多练练这个……语言的艺术。”
“审讯需要语言的艺术吗?”郁春明不是个会低头的人。
关尧笑了一声:“瞧郁警官这话说得,人家是你要审的嫌疑犯吗?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在这儿拿审犯人的法子审人家。苏小霞是丢了丈夫的群众,来所里配合调查,你知道啥是配合调查吗?”
郁春明没说话。
对于一个只经办过刑事案件的刑警来说,如何问讯配合调查的群众并不陌生,只不过,郁春明很少亲身去做。
他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审讯室内,看着双手已被拷上审讯椅的嫌疑人,然后严声厉色、极尽所能地从他们嘴中撬出真相。
至于配合调查拿到的取证内容,那都是基层派出所民警做好,然后再将现成的笔录送到他手上。郁春明从不去操心他们是怎么找来亦或是怎么问出这些的,因为在过去,他确实很少与无辜又善良的人民群众打交道。
“别哭了,喝点东西。”关尧顺手拿走了孟长青还没来得及拆封的豆浆,“刚我问了,你家老头儿不一定就是受害人,放宽心。”
苏小霞想强忍着眼泪,可仍不住地抽抽搭搭。
关尧接着问:“你儿子呢?送邻居家了?”
苏小霞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