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临忍不住苦笑现在,全世界只有一只鹦鹉知道他不开心。

他深吸一口气,从旁边坚果盒里抓了两颗花生喂了它,一抖胳膊,让它飞了。

窦寻正在擦头发,看见徐西临进屋,就低下了头。

如果说窦俊梁往他身上浇了一盆烧红的铁水,徐西临方才不易察觉的躲闪就是在那盆铁水上覆了一层冰,一冷一热,一来一往,在他身上黏了一层牵骨连肉的铁牢。

然而面对窦俊梁的时候他刀枪不入,徐西临一个眼神却能让他万箭穿心。

窦寻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他一点也不傻,无论徐西临对他怎么好,怎么黏,他都知道徐西临的底线徐西临始终觉得他们俩这种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他是醒着沉沦,沉到有一天喘不上气来了,说不定就仓皇逃走了。

徐西临望楼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关上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窦俊梁那有几张照片,”窦寻说,“应该是在楼下偷拍的,不算很清楚。”

徐西临方才被灰鹦鹉无声地安慰了一番,总算能打起精神思考了有人拍照,拍完交给了窦俊梁,说明应该是窦寻那边的事,什么人会没事跟踪窦寻一个普通学生?

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窦寻就直接揭晓了答案:“*不离十是他那智障老婆干的。照片上的场景应该是夏天,我记得周围邻居有几家装修的,可能是跟在装修队里混进来的窦俊梁的面子就是天,他就算偷偷找人弄死我,或者弄死他的后老婆,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的,你放心吧。”

窦寻三言两语把徐西临从“全世界都知道了”的恐惧中捞了出来,一瞬间,徐西临确实松了口气。

然而很快,他就听出了窦寻这话里的讽刺。

“就算偷偷找人弄死我”和“你放心”放在一句话里,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徐西临不知道窦寻又钻了哪只牛的角,他舔了一下嘴唇:“豆馅儿……”

窦寻蓦地站起来:“我回屋了。”

真让他回屋这事就大了,徐西临训练有素地一抬手反锁上屋门,堵着窦寻没让走。

两个人静静地僵持了片刻,徐西临小声解释:“我没有担心那个,我有点担心你。”

窦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相接的时候,徐西临下意识地想躲开,因为觉得窦寻看穿了他的畏惧和软弱。随后,他梗着脖子将这一点畏惧死死地盖住,拉起窦寻的手,声气和缓地说:“一切有我呢,不管你爸说什么。”

窦寻听了这句话,先是木然僵立片刻,随后神色到底还是软和了下来,徐西临就抱住他的腰,凑在他耳边一下一下地亲他,哄着他到床上去睡。

关了灯,谁也没睡着,徐西临数着窦寻的呼吸,窦寻则脑子里满是徐西临闪动的眼神,两人同床共枕,两处心事。

第二天天没亮,徐西临就起床把那份丧权辱国的协议改了,传到移动硬盘里拷好,准备带到学校去。一回头却发现窦寻已经起来了。

徐西临随口问:“今天有事?”

不怪他多此一问,因为窦寻这一段时间基本没什么课了,剩下的主要任务是毕业设计和相关实验。而拖延症这种大学生流行病在窦寻身上连一点踪迹都看不见,好多人都还没进入大四的状态时,他已经有条不紊地利用暑假梳理好了思路,打好了大纲,开学以后一天没浪费,回学校做实验记录数据,至今,别人的中期还遥遥无期,他已经写得七七八八了,没事就不太往学校跑了。

窦寻“嗯”了一声:“有个面试。”

徐西临关电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不是已经拿到保研了吗?”

窦寻随口搪塞:“实习。”

徐西临:“什么职位?”

窦寻迟疑了一下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