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三楼……
摇摇晃晃间,林隅眠缓慢闭上眼睛。
双手也因为陷入熟睡中,从alpha肩上滑下,松松垂在身侧。
感受到搭在肩膀上的力量逐渐减少直至消失,陆承誉的背,随着感受到的、正在逝去的力量,慢慢低伏下去……
右胳膊,也圈得越来越紧。
已快古稀之年的alpha,以一种近乎直角角度极为辛苦的托扶姿势,继续向上走去。
他走得有些慢,气也喘不匀。
还有哽咽在喉间的,断断续续,已不成调地低泣。
背上的omega没有询问他是否疲惫,
依旧安心地睡着。
终于,四楼,已生锈斑驳未打开的门前。
alpha看见了阳台上那几盆,在春日下,随风摇曳的蔷薇花。
“到家了。”他轻声说。
林隅眠葬礼那天恰逢三月春分。
由于前段时间刚落了场雨,此时雨濯春尘,风传花信。花园里蔷薇开得茂盛,有些争到了长廊的藤顶上,成了别致的花树之景。
午后近两点,陆承誉搬了一把林隅眠生前常坐的藤椅,在长廊边上坐下。落目便是满园春风,蔷薇铺绣。
葬礼陆承誉没有去,而是只身一人回了鸾山。
葬礼上律师正公布遗嘱,其中一份绝笔信送到云川与赫扬手中,当打开看清内容时,云川突然崩溃大哭,而赫扬想到陆承誉反常的行为,立即致电顾昀迟,要他派人去远在首都的鸾山别墅查看。
信的内容是
爱女云川、爱子赫扬:
展信佳。
你父一生要强,心思多虑,行为偏执。此番先他离世,忧其一时无法接受,殉情追随。须多添几人照看他日常起居,如有异常,望你二人能够多些关心。
唯有此愿,别无他话。
保重,若有来生,再会。
父林隅眠留
整封绝笔信,唯有最后一句再会是对两个孩子说的。
林云川哭到不能自已。她后悔没有早点发现omega的痛苦,没有早点帮助omega爸爸去寻找陆承誉。或许林隅眠对于下辈子还想做姐弟二人父亲的期愿,归根结底不过是
林云川与陆赫扬都是他和陆承誉的孩子。重要的,是和陆承誉。
但陆承誉加诸在两个孩子身上的伤害与压迫又是客观存在不容忽视的,林隅眠做不到毫无芥蒂地与陆承誉重修旧好。除非两个孩子都已经原谅。
因此林云川后悔万分,如果能在十年前知道韩检腿受伤害的真相后,在陆承誉失踪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林隅眠,其实她早就放下了。那么林隅眠就不会因为他们陷入两难,并且硬是靠着陆承誉早已离世的念想,却碍于两个孩子不去寻找alpha,硬生生扛过了整整十年。
她非常确定,林隅眠的癌症被诱发,离不开这些因素,思念成疾是最主要的原因。
……
陆承誉起身,将地上被吹落的蔷薇花瓣仔细拾起,包好放在一旁的藤桌。重新坐下时,大概是瞬间起身的缘故,身形忍不住微晃。
再将一封薄信纸压在这团蔷薇花瓣底下,陆承誉才缓缓靠回椅背。
春风吹来几缕,惬意的午后滋生困倦。他渐渐合上双目。不过,又很快睁开
面容年轻甚至几分稚嫩的林隅眠,正一身白衬衫坐在不远处画画。午后阳光扑簌在omega全身,替他镀了层毛茸茸的暖意。
陆承誉愣了愣,随即笑了一声:“李雨,你终于来了。”
林隅眠侧过头,朝他点头微笑。面前画布上,一位短碎发的少年正立于一片蔷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