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心脸一热，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下去吧。”

仆人们悄然退下，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和墨九。

她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些许不自在，轻哼了一声，“……你也出去。”

墨九淡淡地看着她，眼神幽沉，“换完衣服就去睡。”

方羽心撇撇嘴，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墨九没有理会她，转身走向门口，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扉上，却在开门前，停顿了一瞬。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敛。

“羽心。”

他的声音低沉，略带些微哑的冷意。

“以后，别再这样折腾自己。”

方羽心微微怔住，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没说话。

门缓缓合上，外面的夜风微微拂过回廊，带着雨后淡淡的湿润气息。

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仍旧微湿的袖口，心口浮起一丝奇异的暖意。

第四十二章 做梦

夜雨初歇，房内的温暖蒸腾着水雾，方羽心泡在木桶中，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子，驱散了一天的寒意。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确实冷得厉害，先前在雨里奔波，又忙着找阿沐，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疲惫。

水面微微荡漾，她靠在桶沿，脑袋轻轻枕着手臂，终于可以松口气。

就在这片刻的放松之中，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件被她刻意忽略的事情。

墨九吻她了。

他吻她了！

方羽心猛地捂住自己的脸，心跳加快，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一瞬间。

在那个狭窄的巷道里，雨声密密麻麻地落下。

他扣住她的下颌，低头吻了上来。

毫无预兆，毫无停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带着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情绪。

方羽心呼吸微微一乱，脸颊滚烫得吓人。

他为什么要吻她？！

她捂着自己的脸，脑子乱得一塌糊涂，试图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墨九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她？

还是……只是单纯地想尝试？

方羽心咬着下唇，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晚，他们潜入商户宅邸，墨九第一次看到别人接吻的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甚至还问她“他们为何这样”。

所以，墨九那天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然后，他……也想尝试？

想到这里，方羽心的心里顿时变得奇怪起来，她的情绪复杂得连她自己都理不清。

如果只是尝试，那他是随便找个人试的吗？

可她总觉得，墨九这个人，绝不是会“随便找个人”做任何事情的人。

她抿了抿唇，心底莫名有点烦躁，又带着些许无措，整个人泡在水里，脑子乱糟糟的。

方羽心盯着水面，心绪翻涌不定。

……

夜色沉沉，房内的烛火已经燃尽，只剩下微弱的余烬在炉中闪烁。

阿沐紧紧裹着被子，眉头微蹙，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她的呼吸急促，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安的梦境之中。

梦里，寒风呼啸，她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她已经快要记不清的地方。

血腥的气味充斥着鼻腔，眼前尽是火光，残破的屋檐，倒塌的木柱，她被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瑟瑟发抖。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起，熟悉的声音带着惊慌和恳求，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阿沐……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

“那些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