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像是快要醒来，可最终还是没睁开眼。

方羽心盯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杀人不眨眼，站在幽寒狱的火光之中，宛如地狱中走出的修罗，血液可以燃烧万物，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可现在……他虚弱得像个凡人。

方羽心轻叹了一口气，端起一碗水，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他的肩。

“墨九？”

男人没有回应，仍旧沉浸在高热之中，甚至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方羽心咬了咬唇，思索片刻，还是伸手扶住他的后颈，微微用力，将他缓缓地扶起。

她一手托着碗，一手扶着他，轻声道，“喝点水，你不能一直这样。”

墨九仍旧没什么反应，呼吸绵长，似乎并不清醒。

方羽心忍不住皱眉。

她总不能掰开他的嘴直接灌吧……

思索片刻，她伸出手，指尖微微用力，在他唇角轻轻点了点。

“睁开眼。”她轻声唤道，“喝点水。”

墨九的睫毛终于轻颤了一下，紧接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羽心正打算递碗过去，结果就看到墨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点昏沉和不清醒的错愕。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目光幽深。

方羽心对上他的眼神，忽然有些不自在。

……总觉得他现在的目光，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墨九？”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男人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方羽心微微一愣。

“你怎么发烧了，幸好我回来了。”她轻声安慰道，“别怕，我在。”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安抚。

墨九的眸光微微闪了闪，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

方羽心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只好转移注意力，把碗凑近，“来，把水喝了。”

墨九看着她，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终于缓缓低头，靠近那碗水。

方羽心以为他要自己喝，刚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瞬……

男人忽然用力一拽，方羽心整个人被扯得往前一倾，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惊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墨九。

“你！”

男人没有说话，呼吸微微急促，手掌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仿佛生怕她再跑掉。

方羽心瞬间反应过来，这个人还是发着高热，意识并不完全清醒！

“……墨九？”她轻声试探着喊道。

男人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低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你回来了。”

方羽心愣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因为身体虚弱才会这样，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忽然微微一滞。

他是在梦呓，还是……

方羽心有点不敢想。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道，“不走，我在。”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哄一个病人，又像是某种坚定的承诺。

不知过了多久，墨九终于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神仍然带着些许迷茫，像是还未完全从病中清醒，可当视线落在眼前的人身上时，他的目光微微一滞。

方羽心正坐在他身边，眉眼间带着认真，手里仍然拿着湿帕子，为他擦拭额间的汗水。

她低垂着眼眸，睫毛微微颤抖，神色温和而专注，像是在照顾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墨九看着她，心中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