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额发遮住眼，只剩一片死寂的阴影投在她额间。

“我不相信。”他低低地开口，声音嘶哑而沉重，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抽出的血。

“我不相信你心里有他。”

语毕，他的身体轻轻一震，有什么悄然落下，打湿了方羽心颈边的衣襟，顺着她锁骨滑进脖颈。

那一瞬，方羽心恍惚间像是被灼了一下，眼角微颤，却依旧睁不开眼。

意识混沌，她什么都看不见，也动不了，只觉得脖子热，仿佛一颗泪珠仿佛滴进了骨血深处，缓缓烫出一道痕迹。

她听见他沙哑的低语，贴着她的耳，字字带着无法遏制的占有与疯狂，

“就算你爱上了他……”

“你也永远只能困在我身边。”

“与我接吻……与我纠缠。”

“你只能是我的。”

方羽心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意识深处，一阵浓烈的难受翻滚着席卷而来，仿佛她的灵魂正在用尽全力反抗，却依旧无法挣脱。

她的胸口闷得厉害，一股说不出的疼意慢慢积压着，把她一点点推向窒息的边缘。

方羽心闭着眼，却在那一瞬，仿佛感觉到一种痛，那不是自己身体的，而是从他胸口，穿过衣衫，一寸寸传来的疼。

很深，很重。

像是钝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心口。

她想睁开眼安慰他，想说“我还在”，可她开不了口，也动不了，像是梦魇时候的感觉。

只能任那湿润的泪，一滴滴落进骨血里，把她的灵魂一寸寸融化。

……

暮色将临，黄昏的光影一点点染上了山道的尽头。

前方山林静得出奇，只有马蹄声与车轮碾过碎石的轻响回荡。忽而，一阵不合时宜的风掠过林间，卷起落叶，扑面而来，似有暗流潜藏。

车队前方的暗卫忽然举手，低声道，“有动静。”

话音未落，箭矢破空而来，直直刺向马车前方！

“埋伏！”

守卫拔刀回击，霎时间剑光交错，气浪激荡，车身剧震。

墨九立在车前，眸色一沉，下一瞬，整个人已从原地掠出，黑袍翻飞，如一道裂空的利刃，直取来袭之人。

那是昆仑宗的标记。

一名白袍老者傲立风中，冷笑出声，“焚天余孽，果然经过这里。”

第一百零五章 红光

墨九未答，只见他双臂一震，地面火纹如网，铺陈开来，吞噬一切退路。

没有寒暄，没有退让。

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敌人连退都来不及退，便被斩得血肉横飞。

有人祭出防御法器，尚未来得及启动，火浪已席卷而上，将整片林间染成血一般的深红。嘶喊声、怒骂声瞬间淹没于烈焰之中。

墨九立于火焰中央，红袍飞扬，周身灼流翻滚，仿佛天地焚炉，目光所至，皆是焦灼焦土。

他的眼神比火更灼，比刃更锋。

守在车前的护卫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掌心全是冷汗。

他像是疯了。

像是沉寂多年后重燃的炼狱之火，将一切拦路者燃成灰烬。

“这是……谷主吗？”有护卫呆呆望着那黑影翻飞于血光中的背影，声音微颤。

“以前……从未见他一出手就这么狠。”

“是因为痛苦。”温润的嗓音从车窗传来，声音低缓如叹。

守卫下意识回头，便看到顾洺宁的脸半隐在马车窗后，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出奇。他身上衣衫未干，湿痕映着火光，有种说不出的寡淡清冷。

“他越痛，就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