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人把我关在这底层船舱，不准靠近甲板，连呼吸都与外界隔开三层。”

“是你太谨慎，还是……太在意？”

墨九眸色骤冷，猛地逼近一步，声音低哑，“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我不管你现在还有没有用，我照样让你生不如死。”

顾没有回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看不出意味的笑。

墨九转身，低声丢下一句，“明日就靠岸了。”

“这舱室你待不了一日，放心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身影如一道暗风卷出那阴冷的船底，将最后一点光线一并带走。

身后，顾洺宁依旧坐在原地，慢悠悠地将袖口拢紧。

他没笑。

也不语。

只是将掌心藏进袖中，缓缓阖上了眼睛。仿佛正在等待一场真正的较量。

……

墨九一推门而入，寒意裹着船舱的阴影扑面而来。

他一眼就看见方羽心站在窗边，白衣微皱，发尾垂落在肩头，静静出神。

可他一眼就知道，她心神不宁。

那副身影太安静了，安静得不真实。

他猛地走过去，嗓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什么，又像是怕被真相刺痛。

“怎么了？”

“你……又在想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

他没说完，指节紧扣着掌心，骨节泛白。

他努力控制语调，却掩不住尾音里那一点点快要炸开的急切。就像是烧到骨头的火，表面无波，实则已经烫得他满身伤痕。

方羽心闻声转身，愣了一下。

“不是的。”她下意识摇头，语气却轻飘飘的，像没落地，“刚才……阿沐来找我了。她做了噩梦。”

“我陪了她一会儿，才将她送回去。”

第一百零一章 蛊惑的声音

话落的一瞬，她看到他眸中瞬间泄出的那点狠意、委屈，还有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他眨了下眼，好像怕自己露出什么，再抬眼时，眼神已经冷静下来，只是将她一把抱住。

他的动作带着明显的控制不住，力道重了些，却格外紧。

“我以为……你又在想别人。”

声音几不可闻，却像一把刀，从他喉咙慢慢拔出，带着血意和难以启齿的脆弱。

方羽心一震。

墨九以为她在想顾洺宁？

那别人一出口，方羽心脑子里就像被什么生生劈开了一道缝。

刚刚已经被阿沐的噩梦分走心绪，此刻，那人的笑容，那封字迹清隽的信，又全都像洪水一样倒灌进脑海。

她心头猛地一跳，像被钝物敲击，连呼吸都凌乱了。

心开始发热，脸颊发烫，五脏六腑全都跟着抽紧，仿佛那股被压制在身体深处的情绪，在想到“顾洺宁”这三个字的瞬间，被重新唤醒。

就连他的名字，都成了一把钥匙，将她体内某个被封锁的门一寸一寸打开。

她想说话，却发现舌尖打结。

胸腔里有火，有雾，有一团她根本无法解释的情绪在翻涌。她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抵抗，可那股悸动，却偏偏在墨九的怀抱中越发明显。

她不敢再让他察觉。

咬着牙，狠狠将那股热意压下去，用指甲狠狠掐住掌心。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然后猛地反抱住他。

像是抱住浮木，也像是在沉沦之前，最后一刻的挣扎。

她埋在他怀里，眼睛酸得发烫，心却冷得厉害。

……

江面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