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他的眼眸清亮，被火光映得仿佛湖水微澜，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一眼便叫人心跳慢了半拍。

方羽心骤然回神，脸颊一热，立刻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抓过阿沐手里的栗子串，“烫、烫不烫？”

阿沐一脸茫然地抬头，“……还没熟呢。”

她脸色通红，讪讪低头不语。

不多时，墨九提着刚猎来的兔子与野鸟回到营地，外袍沾了点水渍，手却依旧稳。

他没多言，自己坐到篝火旁开始处理猎物，动作干净利落，不多时便将肉串整齐地插在烤架上，火光映得他眉眼带煦，一反平日冷厉模样。

方羽心看着那一串串金黄泛油光的兔肉，咽了咽口水，正想说话，他却已经用木签挑了一块最嫩的肉，递到她唇边。

“尝一口。”

她张嘴咬下，肉汁鲜香，入喉带暖。她笑了一下，“你做的最好吃。”

墨九抬眼看她，淡淡应了声，“你喜欢就好。”

她吃得正欢，忽然抬眸，看向另一边那道仍坐在火光旁的身影。

那人此刻正背对而坐，仍是懒散模样。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那位……吃什么？”

墨九神色未变，语气却冷了几分，“不必管他。”

“我自有安排。”

他语气虽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冷意，仿佛任何关于那人的话题都不愿多谈。

方羽心“哦”了一声，低头不再言语。

而远处的顾洺宁，似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头也不回，只抬手将篝火旁的一截干果枝翻了翻，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吃过饭后，营地逐渐安静下来。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不时跳跃在夜色之中，仿佛将草地上的每一寸静谧都照得发红。

墨九去了营地另一头，与车夫和暗卫商议明日路线，他们站的很远，声音又被风吹散在山野里。

方羽心独坐在帐篷前，一手捧着温茶，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火盆，落向营地边缘。

那处仍是顾洺宁一人，静坐在一方石上，背脊挺直，披风随风微动。他面前的篝火未熄，火光时明时暗，照得他轮廓半藏半现。

周围守卫们都吃过了，有的在打水，有的在擦拭兵器，三三两两地散着。他却始终未动一下，像一尊孤立的影子，被火光和夜色裹着，连一点食物都未见送上。

他似乎，也从未打算开口要。

方羽心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奇异的情绪，像是一点柔软，也像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在意。

她犹豫了片刻，终还是站起身，从烤架上取了一串未动过的兔肉，袍袖轻拂，走进夜风中。

火光投在她白衣之上，将那道纤细的身影勾勒出温柔的光晕。

顾洺宁似是早已察觉脚步声，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兔肉，又转向她的眼睛。

那一瞬，他眉眼间没有任何波澜，却莫名给人一种，他仿佛知道她一定会走过来。

“你还没吃吧。”她将兔肉递过去。

顾看着那串兔子肉，唇边缓缓勾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谢谢……不用了。”

语气很轻，不拒人，却也不接。

像早已习惯独食独坐，也不曾期待会有人关心。

方羽心站着没走，望着他那仿佛藏了万事于眉眼下的温和神情，低声问道，“……你跟他……不是朋友吗？”

顾洺宁微一挑眉，语气依旧平静，“谁？”

“……墨九。”

“之前在秋落城，我看见你们在院外说话，虽然有点打斗，但说得好像还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