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心的心猛然一震。

她猛地抬头，望向眼前无数的小石碑，呼吸骤然变得凝重。

这里，竟然是焚天谷真正的墓地。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片地方如此寂静，为什么墨九会带她来这里。

墨九揽着方羽心缓缓地走上前，抬手轻轻抚过其中一块石碑，眼眸沉静，带着一种极致的克制。

他开口，声音很低，却极其清晰，“爹，娘。”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然后缓缓地开口，嗓音低哑而平稳，

“我把我妻子，带来见你们了。”

方羽心的心猛地一颤，整个人愣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回头仰脸看着身后的墨九，他眉眼深邃，仿佛陷入了一种漫长而遥远的回忆之中。

他向来冷淡、沉稳，杀伐果决，可此刻，他站在亡者墓碑前，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

方羽心的喉咙微微发紧。

她忽然意识到，对墨九而言，家人或许早已成为一种被封存的记忆，他独自一人走过尸山血海，重建焚天谷，却从未有人能陪着他，走到这里。

这份孤独，沉默得让人心疼。

她指尖微微蜷缩，忽然间，生出了一丝冲动。

她轻轻地，伸出手。

她的指尖，轻轻覆在了墨九环在他腰间的手背上。

墨九微微一怔，低头看着她，眸色微深。

方羽心微微抿唇，嗓音轻得像是一缕风，“……伯父，伯母，我……我是方羽心。”

她顿了顿，眼底带着几分迟疑，最后还是认真地低声道，“你们不用担心，他一切都很好，我会陪他。”

话音落下，陵堂内沉默了片刻，只有远处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墨九的眼神，似乎顿了一瞬。

下一刻，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力道不容抗拒。

“记住你说的话。”

墨九的嗓音低沉，仿佛带着某种蛊惑般渗入耳中，“你要永远陪着我。”

方羽心的心猛地一跳，指腹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永远。

她想，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永远”？

她连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突然回到那个现代的世界都不知道，她怎么敢许诺这样的承诺？

可现在，站在他父母的墓碑前，她却又不敢随意说出违背的话，怕伤害到他，怕亵渎了这个场合。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可是，她不回答，墨九就一直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带着一种偏执到极致的占有。

陵堂里静得只剩下烛火微微摇曳的声音，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在他锋利的眉眼上，仿佛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情绪。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

终于，墨九没有再看她。

然后，他拉着她，带她回到了地面。

夜色如墨，皓月高悬，夜风吹过，带着一丝清凉。

她以为他会松开她的手。

可是，他没有。

方才他只是牵着她的手，可是现在，他的指尖缓缓收紧，十指相扣，不容她挣脱。

方羽心的心跳微微乱了。

这样的亲密，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墨九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他神色冷静，目光沉静地望着远方，像是这一刻，他终于得到了某种认定。

方羽心悄悄地抬眸，看着他的侧脸。

如果这个人爱上一个人……会不会一辈子，至死方休？

她有些感慨。

现代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