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方驰在他身后小声叫了一声,犹豫着问了一句,“水渠……是不是来过?”

“嗯?”爷爷回过头。

“那个参片,是进口的,”方驰说,“那是水渠拿来的吧?”

爷爷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是他拿来的。”

本来方驰只是猜想,并没有百分之百地确定,听到爷爷的回答时,他整个人都被不知道是吃惊还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感觉包裹住了,有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调子:“他来过?”

爷爷转过了身,看着他点了点头:“来过,前几天了。”

“爷爷,”方驰上前去抓住了爷爷的胳膊,“你告诉我,这怎么回事?他怎么跑来了!他为什么过来啊?”

孙问渠回家两天了,每天差不多都猫在自己卧室里。

说起来这卧室他还有点儿陌生,搬进这套房子之后,卧室是按他的要求装修和布置的,但弄好之后他就差不多没怎么在家住了,这屋子对于他来说甚至还不如方驰爷爷奶奶家那间小屋子熟悉。

桌上放着几件陶器,杯子,笔筒,都是很糙很拙的风格,古朴而单纯。

这是孙问渠最早做出来的“作品”,让很多人觉得大师孙正志的儿子果然天生就是做陶天才的那几个“作品。”

孙问渠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年做这些东西时的心态和想法了,这么多年他也再没有回头看过自己的这些东西,更没有细品过。

现在静下心来,他坐在椅子上,面对着这几件陶,倒是突然有了一些灵感。

那种最初的时候他想要的,后来被时间和跟老爸之间的纠结磨掉了的最单纯的想法。

孙问渠手指撑着额角,偏着头盯着桌上的陶。

说起来,按他现在的阅历和眼光,这几件东西,还的确是有灵气。

虽然这么想有点儿自夸,不过这的确是他真实的感觉,当年的想法还真是有些让人意外。

他拿过手机,给马亮打了个电话:“关于新的系列,我有点儿新的想法。”

“什,什么?”马亮那边正在剁饺子馅儿,哐哐的,还有不少说说笑笑的声音。

“过两天咱俩见个面再说吧,”孙问渠说,“你还记得我以前做的那几个小破玩意儿么?”

“就是你给起,起个名儿叫,叫‘初’的那组吗?”马亮问。

“亮子,你真不愧是我兄弟,”孙问渠啧了一声,“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名儿了。”

“我能记,记得好多事儿,呢,”马亮笑着说,“我还记得二,二姐军训裤,裤子绷,开线的事儿。”

“你有种当她面儿说去。”孙问渠乐了。

“不,敢。”马亮说。

“不跟你扯了,你哪天有空了给我电话,我们聊聊。”孙问渠说。

“好。”

马亮今天带着媳妇儿跟他爸妈一块儿去了他姥姥姥爷家过年,一大家子人很热闹,听着电话里的欢声笑语,孙问渠想起了在方驰家过年的场景。

也是热闹得很,笑的闹的吵的打的,乱七八糟折腾得人脑浆子疼,但很有过年的感觉。

相比之下,孙问渠听了听自己家的动静,老爸在书房,老妈和大姐二姐两家人在楼下客厅聊天儿,安静得像是在进行什么正式会谈。

保姆一会儿就回家了,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好简单的凉菜,晚上饭店那边会把他家的年夜饭送上门。

这年过的,连点儿烟火味儿都没有。

高贵而冷清。

方驰就早上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家里全是人,老老小小闹得他都快耳鸣了,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再联系他。

孙问渠啧了一声,他能想像方驰现在的样子,心情不怎么踏实,但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