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啊……”莫珂掰着手?指细数,指甲掐进掌心,“不学无术,心思不正,好吃懒做,打?架斗殴……妥妥的人渣,我父母走后他拿了不少钱,虽然后面找律师追回来了点?,杯水车薪吧……这次也是,上门?要?钱的。”

盐水瓶在架子上轻轻摇晃,每一个字都裹着消毒水味,从嗓子里挤出来,刺的人鼻腔发酸。

说着说着,莫珂声音慢慢变小,他垂眸盯着褪色的蓝白?条纹棉被,忽然开?口。

“很糟糕吧,我的家?庭。”

段绪宁顿了顿,空气安静几秒,静到能听见?盐水滴落的声音。

莫珂越说越感?到有丝难堪,话一出口,反倒像是以苦难博取同情。他偏头望向?窗外,手?不自觉用了些力,青筋微微凸起?的同时针头处传来刺痛感。

段绪宁握住那只过于用力的手?,指尖触碰到对方掌心冰凉的冷汗,轻轻按住。

他目光跟随着莫珂望向窗外:“记得小区大门口的竹子吗?”

“什么?”莫珂茫然回头,表情有几分呆愣,“经常有流浪猫睡觉的那里吗?”

段绪宁点?了点?头,从窗外收回视线,缓缓道:“竹笋长成竹子期间,每往上蹿一节,就会生出一道疤,每道疤的裂口里都藏着新芽。”

用力过度的手?指被温热的掌心一根根掰开?,那人又?说:“最终,竹笋也会成为自己的支柱。”

一滴水滴忽然砸落在褪色的床单上,缓慢洇开?,莫珂愣愣地看着水渍扩散,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又?酸又?涩,几度将?他心脏撑满。

他偏开?头胡乱用手?擦了几下,接着默默接过递来的纸巾,遮住泛红的眼尾。

庆幸段绪宁没有在此刻打?扰他,要?不然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良久,莫珂把擦鼻涕的纸扔进垃圾桶,仰头望向?段绪宁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而后没头没尾接了一句:“那你可以在榆城多待几天吗?我带你去周围景点?逛逛,我保证,莫军要?是敢回来,我就跟他拼了,不会让他碰到你一根头发。”

段绪宁的视线落在莫珂细腻的皮肤上,本该白?白?净净的脸上多了一块瘀青,格格不入。

长得挺乖,不像是会跟人打?架斗殴的类型,那淤青更像让人单方面揍了。

“你别不信啊,”莫珂见?他不说话,急忙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展示,“昨天下午我踹了那傻逼不知道多少脚,你看着他表面没伤吧?其实都在衣服底下藏着!”

“我信,”段绪宁扯过打?褶的被子,重新盖住莫珂的脚,“等你出院再说吧。”

这句话的意思可不就是答应他在榆城多留几天么。

莫珂眼里冒着未消散的水汽,闻言立刻道:“我头晕已经好了,能帮我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见?莫珂又?恢复了活力,段绪宁点?点?头:“你把橘子吃完,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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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绪宁在医生那得到的答复是下午可以出院。

办理好出院手?续,穿过长长的走廊,到病房门?口,他看见?莫珂蹙着眉,不停地在手?机上点?点?点?。

段绪宁看着即将?见?底的盐水,随口问了句。

“有个朋友,从昨天就一直没回我消息,”莫珂长叹一口气,忽然把手?机往被子上一扔,“随便吧,爱回不回,明明昨天上线了……”

捕捉到关键词,段绪宁动作一顿,没来由有些心虚。

查房的护士来帮莫珂拔了吊针,常规嘱咐了几句。

护士走后,莫珂依然心不在焉。

段绪宁将?他的情绪都看在眼里,一番挣扎的心理活动过后,他握着手?机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