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愣着了，坐坐坐。”高嘉林一屁股坐下，顺手帮莫珂把隔壁坐垫掰了下来，装模作样掸掸灰。

莫珂没法子，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下。

过了片刻，他悄悄凑到高嘉林耳边：“我们这位置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要不往角落挤挤吧？”

第一排前方就是演讲台，毫无遮挡物，从头到脚都暴露在大众视野里，弄得莫珂连讲话都有点不好意思。

“别啊，要的不就是显眼吗？我还打算给季学长好好捧捧场，到时候也方便我在学生会晋升，嘿嘿嘿。”

莫珂偏过头叹了口气，就冲高嘉林这上进心，压根不可能离开第一排。

演讲流程无外乎是那么点东西，莫珂听得昏昏欲睡，盼星星盼月亮，可算在睡着的前一秒把段绪宁盼出来了。

演讲者统一服装上白下黑。

段绪宁穿了一件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干净整洁的领口包裹着修长的脖颈，比起平日的休闲装扮，正装更为他周身添了一份只可远观的禁欲感。

周围响起一阵女生的窃窃私语。

莫珂登时来了精神，一改歪歪扭扭的坐姿，努力撑开眼皮望向台上人。

段绪宁依然是那一副淡漠的表情，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台下观众。台上灯光将他的五官照得格外立体，鼻梁高挺，隆起的眉弓在眼窝处投下阴影。

莫珂听了一会儿，本以为轮到段绪宁，他怎么说也该精神抖擞些。万万没想到，段绪宁演讲的催眠功力跟前面那几位简直不是同一个等级的！至少得是教授级别！

前面几位好歹不时会与听众做些互动，或者是讲些莫名其妙的冷笑话，虽然效果一般般，但人家在努力扯住听众的耳朵。

倒也不是说段绪宁演讲的不好……只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半场下来，没有一点互动，浑身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像在说……各位听得进就听，听不进就睡。

想着想着，莫珂眼皮一点点合上，脑袋无力地向下垂，低到一个角度，他又忽地一下睁眼，神情几分迷茫，几分困倦。

“作为未来精神医学相关领域从业者，必要保持对他人痛苦的敏感……”

演讲台两侧的音响将段绪宁的声音放大到每一个角落，莫珂早已放弃抵抗，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半梦半醒间还想着捧场，于是在一句话的空档中，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里，他“啪啪啪”鼓了三下掌。

段绪宁一顿，眸子下落。

高嘉林轻吸一口凉气，戳了戳莫珂的手臂：“嘿，醒醒……还没结束呢。”

“嗯？”莫珂揉揉眼睛，没听清高嘉林在说什么，下意识朝台上看了眼。

这一眼，恰好与段绪宁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切声音瞬间变得模糊，莫珂仿佛能看见段绪宁眼中，那个惊讶的自己。

莫珂：“……”

睡觉被发现了。

段绪宁的演讲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余光偶尔会在台下某处停留。

莫珂的脑袋依然上上下下，和睡意做着斗争。

不知过了多久，莫珂忽然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他似乎是找到了克制睡意的办法。

段绪宁本以为他要打游戏，结果莫珂跟做贼似的把手机放在胸前。

两秒后，咔嚓，闪光灯亮了。

在昏暗的台下成了遗世独立的一道光。

高嘉林手背覆上额头，愁啊。

顿时，周围有数道隐秘的视线扫向莫珂，纷纷透着难以言喻的探寻意味。

“……”

该如何形容莫珂此时此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