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拿不准您……”唐笙嗫嚅道。
到底是年纪不大,又是故人亲眷,秦玅观的语调软和了些,淡淡道:
“好好说话。”
唐笙抿了抿唇,调整好情绪,正色道:“谨遵圣命。”
殿中沉寂良久,秦玅观支额,戴着扳指的指节抚着眉心,开口时满是倦意:
“方箬的事,是朕迁怒于她了。”
唐笙诧异地抬起头:这年头居然会有主动认错的皇帝。
殿外梆声再次响起,提醒殿中人已近四更天。燃了一夜的烛蜡露出长芯,火光开始烁动。
倚枕斜身的人,指腹动作渐缓,神色宁静,似乎陷入了浅眠。
昏黄的烛火模糊了她的容颜,淡去了权力养护出的凌厉气势。
唐笙终于敢直视她的眉眼了。
这人看着好累好累,不到三十的相貌,举止和言行却被环境炼化得十分老练。
回潜邸后她也未换戎装,只是脱了层罩甲,不知一直在忙些什么。唐笙垂眸望去,她麂皮靴面上的血渍还在,已显出暗沉,只是沿边落下的被雪水洗净了。
唐笙嘴唇翕动,想要提醒她到卧房睡,却又害怕搅了她这片刻清宁。怔愣了许久,唐笙走近了些,替她挡住了烁动的烛火。
不想片刻后秦玅观便睁开缀着血丝的眼睛。
她轻声道:“朕乏了,你退下吧。”
“我扶您到榻上歇吧。”唐笙语调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