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信未曾说完,沈长卿便快步行至窗边,一把推开明窗。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沈长卿回眸,怒气难抑,“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她拂袖而去,留下一道清癯的背影:“为了他的一己私利,要我勾结瓦格,担起千古骂名,亏他想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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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笼中的雀儿却还是叽叽喳喳,没有一丝一毫要休息的迹象。
沈崇年叫人取下笼子,雀儿却趁机飞走了。
他给书信封好蜡,提笔写下“长卿亲启”四字,看向四处扑腾的小厮。
雀儿像和人逗趣似的到处乱窜,沈崇年听着叫声,一挥袖便罩住了鸟雀。
小厮赞叹不已,沈崇年抚须笑了笑,取来铰刀,将雀儿握在手里,抚了抚羽毛。
“这鸟雀啊,不安生,就要剪羽。”铰刀开合间,白鸟鲜亮的羽毛便落了大半,“这就飞不起了。”
沈长卿也像这雀儿一样,需得折了翅才能让他安心驱使。
语毕,他看向小厮,问起辽东是否有回信。
小厮摇头。
沈崇年放下只能在书案蹦跳的雀儿,将书信,递给他。
“你这会就去送信,再催。”
小厮领命,快步退下。
夜里宫中来了戒严令,明日的大朝会也推迟了。
沈崇年意识到机会已到秦玅观极有可能像裴太后说得那样,在这几日驾崩。
他要趁着还能递消息,抓紧时间给沈长卿去信,叫她收拢辽东军政大权。
再晚些,京畿各个衙门的差役和各营官兵也要倾巢出动,封锁了出入口了。
沈崇年这回坐不住了,他负手行至窗边,眺望那轮明月。
不多久,檐下多出个黑衣人。
“如何。”沈崇年低低道。
“马宿口的伏兵拦住人了。”黑衣人欲言又止,“只是,那些个人作战勇猛,撕开了豁口。”
“继续截杀,不留活口。”沈崇年阖窗。
今夜的多事,传令的家丁来了一波又一波。
沈崇年刚落座,便有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老爷,北阙各个府邸都被围了。”家丁道,“门口全是禁军,您去瞧瞧罢!”
皇帝病重即将崩逝时京城戒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包围北阙实在是事出反常。
除非,有人走漏了风声。
沈崇年扶案起身,家丁抄起灯笼给他引路。
沈府之外,火光冲天。
门子正和几个御林卫说话,沈崇年在廊道隐蔽处扶上小厮,放缓了步伐,又恢复了老态龙钟,步履维艰的模样。
八娘和九娘瞧见人,作起揖,客气道:
“老太傅,京中贼人作乱,我等奉陛下之命护卫沈府。”
站在府内远眺,视野有限,饶是这样沈崇年还是瞧见了层叠的寒光。
沈崇年倚上家丁,吃力道:“有劳,有劳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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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方十八荡刀,划开一溜肚子,对着身后的骑兵喊道,“不要回头!”
十来把长刀围成圈一齐刺来,方十八仰身躲开,旋即穿进伏兵之中。
伏兵越杀越多,不远处,黑衣人举起了弓弩,对准了她宽厚的背脊。
破甲箭矢撕开方十八的皮肉,痛感激得她不住地倾身。她来不及查探伤势,又躲避起新一轮的剑锋。
她块头大,作战久了动作就会慢下来。伏兵瞧出了她的破绽,围攻得更迅猛了。
朴刀手柄打滑,满身是血的方十八有些握不住了。
一片混乱中,诸刃横刀直飞方十八的脖颈,执刀人动作迅捷,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