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宣室殿灯火通明。

秦玅观指节的动作发了木,强忍着晕眩翻开成堆的奏折。

她搜寻着匣子,想要找到唐笙的名字,视线却愈来愈模糊了。

“陛下,统领和府尹到了。”宫娥通报。

“叫她们进来。”秦玅观支颐,阖上了眼眸,“方汀回来了么……”

“回陛下话,方姑姑去了不到半刻钟,想来还在路上。”宫娥正准备引人,答完话才下去。

秦玅观鼻息发了沉。

片刻后,方六娘同方采薇一齐上殿。

“朕叫你们查的事,如何了。”

方采薇听出她说话有些吃力,忍不住抬头查看,却只瞧见了秦玅观的发冠。

“陛下,冯将军的棺椁是冬日里运回乡埋葬的,凉州临近蕃西,气候干燥,微臣掘棺查验过了,他是被毒死的。”方六娘陈奏近日调查所得的讯息,“冯镇抚确实是摔下城墙而死,但依照惯例他这样的恩荫兵官,老将们都会照顾些,不会让他冲在最前”

“微臣修书给长姐了,长姐说,他是战后巡查城墙,暗夜中没瞧清垮塌处跌落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蹊跷了。

“他们京中和凉州的宅院都清查过了,未曾找到什么实证。”方采薇道,“不过冯镇抚家眷被杀之日,微臣亲自去了一趟,一家人正准备迎接他凯旋,锅中还闷着肉食,桌案上还摆着牛乳香糕和甜酪。”

秦玅观睁开眼睛这两样都是太后宫中常备的东西。

“那形制可像是宫中的东西?”秦玅观问。

“并不是,远没有宫中的精细,应当是自家做的。”方采薇答。

“这两样,都是妙姝爱用的。”秦玅观说。

听到这句话,六娘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般,对上了秦玅观的视线。

“陛下,庆熙五年,冯将军曾被调为内廷卫,护卫太后所居的东六宫,后来才被调回凉州。”她低声道,“微臣查过了,庆熙三年至庆熙六年,太后宫中的太监宫女,除了容萍,全都了无音讯,竟连一个活人都找不到了……”

“微臣四处打听,终于从庆熙七年当差的宫娥那里听到了些流言,是有关于江太后的。”

先帝朝后妃众多,唯独裴太后和秦玅观的生母诞育了皇嗣,江皇后逝世翌年,裴音怜便被立为了皇后。

宫中曾有人有说,江皇后难产是因为人从中做了手脚。

流言亦是种斗争手段,庆熙帝曾下令彻查,还了裴音怜清白。

秦玅观从前只当那是诽谤,如今却有些动摇了。

说者话虽内敛,但方采薇光是听着都心惊肉跳。

“与冯镇抚亲眷被杀一案的王柱羁押在牢,微臣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只找到了给他银钱的人,那微臣亲自率人捉拿,那人吞药自尽了。”

方采薇接话:“自尽的这人,旧日曾受恩于裴家。”

秦玅观忍着胃痛,直起些身,透过光晕看向面容模糊的两人:“太后叫弘安到朝元山去了。”

“陛下,是今日的事么?”

秦玅观轻颔首。

“太后这是要做什么?”方六娘面露惊色。

“再过两日,就要朝会使臣了。”方采薇低低道,“丹帐汗国要联姻,太后怕是要担忧弘安殿下下嫁。”

秦玅观捂着腹部,忍不住躬身:“她怕是想为妙姝谋夺这帝位了。”

“朕这病来得蹊跷。”秦玅观面色惨白,额角已渗出冷汗,“她是要朕在这之前就驾崩。”

“陛下!您的衣食住行核查严密,怎会,怎会?”六娘眼底已显出泪光。

“半月前,朕便有觉察。”秦玅观缓缓道,“只有这安神汤有变动,换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