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贿、勾结乡绅二事,朕已知晓。但未知根源且实证不足,难以严惩。辽东之事,依卿忖度,必要时便宜行事,无需奏报请命。”

密折虽然隐秘,但保不齐没有泄密之风险,唐笙用词内敛,秦玅观也并没有点得太明显。

这话前半句是在告诉唐笙,要将海陵王连根拔除,让其毫无翻身的机会,必须要抓着更要紧的事,譬如寻到他们秘谋的具体事。

后半句,秦玅观也暗示了另一种可行之策设局,逼迫他们露出马脚,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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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捧着食盒,将一碟又一碟的膳食端了上来。

听闻外间的脚步声,海陵王压低了音量,阖上了门,请他到隔音最好的卧房去。

“依先生所见,这就是场局?”海陵王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了,但这个局,您必须得入。”荀先生道,“一旦回京,您定会被囚住,入了局反倒有一线生机。”

“何解?”海陵王请荀先生坐下,亲自为他倒了茶。

“辽东这盘大棋,不止您和她在下。要想得到益处,就得入局,您来时不也是这般想的吗?”

“正是。”海陵答,“可辽东如今这情形,是牢牢握在她手里的。本王没捞着分毫兵权,反倒为她们抓住了把柄。”

荀先生抚须,嗤笑了声:“孝敬郡王而已,您就算了收受了,不还能转交给她。您是来办差的,和士绅有往来也是极为寻常之事。太祖高皇帝痛恨同室操戈,非逆天之行,不允随意惩处宗亲。光凭这些,她至多能罚您些俸禄罢。”

“她已生忌惮,乡绅里若有泄密……”

“王爷,您说了什么,有实证吗?为何不是那些乡绅污蔑里,挑拨离间?”

海陵王豁然开朗,他笑道:“先生果然足智多谋,本王佩服。”

“王爷,您得等一个机会。”

“什么?”

“唐笙回京,林朝洛巡卫,士绅暴动。”

“您说的是,丰收之际。”

荀先生拂须颔首:“您可进可退。”

“进,大可”说着,他做了个披袍的动作,继续道,“退,亦可依据情形,随机应变。”

外间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停了,海陵王知晓是侍女摆好膳食了,展臂请荀先生去用膳。

“今日本王特地从醉仙居请了厨子来,那儿的烧鹿筋和肝膏汤都不错,不知合不合先生口味。”

“王爷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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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该用午膳的时辰了,女官们仍在议事。

送饭的小厮来来回回,奔走了几趟都没将饭食送进去。

再这么等下去,饭食肯定都凉了。小厮在政事堂外转悠了好几圈,最终叫人拿下去用热水温着。

政事堂内,清对田产和账目亏空的小吏劈里啪啦拨着算盘珠,哗啦啦地翻着册目。

夏属官出来喊了声,叫他们当差的都去用饭了,这才重新入内,等待唐总督问话。

“各州县退田状况如何?”

“回总督话,多数州县军屯、官田已悉数收回。但豪绅们仍不愿轻易吐出侵占百姓的田地,而是转了个法子侵夺。官差来时田地便是百姓的,百姓虽有地契,实际都是佃农。平关附近的几个乡镇,倒是有乡绅主动退田。”

“州府境内的弃婴塔都推了么?”

“推干净了,但仍有溺婴之风,下官已通报各司衙门加强巡视,若有再犯者从重处置。”

唐笙话问完了,众女官的视线也都汇聚到了一处。

“虽少了残杀女婴的,但她们和那些心思不纯的处于同一屋檐下,并非好事。”沈长卿看向夏属官,“若是官差见着实在无力抚育婴孩的,便接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