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秦玅观隔着帘幕睨着跪于地栿边的小太监,并未追究他踏足内殿之责。

她接了方汀手中的旒冕,正欲上举。

“陛下,惠明翁主和唐大人共乘的车驾,路上遇刺,马匹受惊坠了河”

“你说什么?”秦玅观动作一僵。

小太监叩首,带着哭腔道:“暗卫来报,惠明翁主和唐大人,坠河了!”

冠冕坠落,贵重的五色玉旒幕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宫娥还未来得及去拾起,玄赤相间的衣摆便掠了过去。

繁复的配饰阻碍了秦玅观的动作,上马前,秦玅观扎紧了绦带,玄袍随风飘动。

方汀奔上前拉住她的缰绳:“陛下,您切莫冲动,兴许消息不准呢?”

“距京不过百里,在朕的眼皮下动朕的人。”秦玅观咬牙切齿,吐出话来,“到底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秦玅观抽起缰绳,马鬃擦着方汀的面颊离去。

紧急集结的兵官紧随圣驾,逆风疾驰。

战旗猎猎作响,甲胄铿锵。

与此同时,京畿戒严,临近州府戒备搜寻,誓要找出作乱者。

秦玅观面容冷淡,瞧不出什么情绪,唯有眼眶被风吹得通红。

原本需要疾驰将近三个时辰才能抵达的地方,秦玅观仅用了两个半时辰就赶到了。

活着的刺客被捆在道路两侧,跪迎秦玅观。

不染尘埃的云纹缎面靴踏进了泥泞中,广袖拂动,长剑落下,刺客的头颅滚落脚边,躯体缓缓倒下。

染血的玄衣色调更显华贵,凉风中,秦玅观剑指跪地之人,剑锋一一点过:

“将你们知道的,都说清楚。不然,朕会挨个查清你们的九族,与你们有关的,下场皆和他一样。”

陷入泥泞中的头颅面容狰狞,目光却显出了呆滞,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

细密的雨珠聚于剑身,织成水膜,模糊了寒光映照出的人影。

血水顺着刃口一滴一滴滑落,无声计算着生命的流逝。

秦玅观身上的煞气大得骇人,守备再三迟疑,终是走到了她身侧。

“陛下,已沿岸寻找,捞出了车驾。”守备低声道,“可……”

“人呢?”秦玅观回首,因隐忍着情绪,神情略显僵硬。

“人,未见着。”守备低头。

秦玅观挽剑抵于身后,压住宽袖,急步行至河畔。

马车碾压过的痕迹仍在,碎落的木屑点缀淤泥,静静诉说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秦玅观望着滚滚河涛,肩头微颤,喉头也哽咽起来。

一直刻意压制的忧惧刺破她的伪装,疯狂生长。

“唐笙”秦玅观喊得喉咙沙哑,“唐笙”

喊声撕心裂肺,满含凄厉与不甘。

92 第 92 章

◎“你能教教我吗?”◎

恨意决堤, 秦玅观在悲愤的裹挟下呐喊,喉头嘶哑,冷风灌进胸腔, 在裂隙间游走。

接引宗亲本是毫无风险的一件事, 她处处留心,只愿放给唐笙的闲差,故意调她远离政治漩涡。饶是这样,也有人敢对她下手。

秦玅观不甘心。

她与唐笙聚少离多, 虽有亲昵与交心,但还有许许多多未说开的话。

甚至,她从未亲口对唐笙说过喜欢,从未与她十指相扣, 正大光明地行在宫道上。

唐笙心悦于她, 却也惧她, 畏她,不敢轻易流露真情。秦玅观本以为来日方长, 她能一点一点拉近她。

临行前, 唐笙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谨遵圣命”,秦玅观攥紧了念珠,硌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