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指了指桌案上的影子,方清露会意,迅速挪开身。

她行至唐笙旁边,见了那些个狗爬字,咽下馒头后不住地笑。

“就着?”方清露笑道,“你明明是抄不下去了,还嫌我挡光。”

唐笙脸红,嘴硬道:“我原是想问一句,你洗过手没!”

“净手了。”方清露咬着馒头,张开五指,含混道,“唐大人看看。”

唐笙垂眸,继续装鹌鹑。

“你在写什么?”方清露吃完馒头立在她身侧负手看着奏折。

“那孩子病得太重了,不像是这几日刚发作的。”唐笙仰首道,“我疑心他们记混了时候,沿途还传染了不少人。”

涉及治疫,方清露正色:“笔给我罢,我来写,写完了你早些交给周院判他们过目,盖上章便呈上去。”

唐笙换了干净纸笺,铺开了侍奉笔墨。

方清露性子豪迈,不计小节,但写出的字却是清隽工整的。

唐笙说,她写,公文完成得极快。

在快收尾时,方清露问她:“要给陛下问安么?”

唐笙:“?”

她不知道公文还能写这个。

“这不合适吧?”唐笙结巴了下。

方清露眯眼,猜不到唐笙脑瓜里装了啥请个安而已,公文里可写可不写,她脸红个什么劲?

她大笔一挥给唐笙添上了,边用掌心扇风边对唐笙道:“你这字抓紧点练啊,不然以后批文书多丢人。”

唐笙应声,有些局促。

京中的文书传递极快,她中午写的折子,下午便递到了秦玅观的书案上。

方汀举着折子入内,特意道:“陛下,京兆府送来的公文。”

秦玅观摘掉翘起的毫毛,挥手,示意方汀呈上来。

瞧见文书上的署名,秦玅观将手边的折子推到边上,先打开了这本。

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秦玅观前后翻了翻,才从第一面看起。

方汀望着她的动作便猜出了写折子的人是谁,悄悄垂下了眼眸。

秦玅观蘸满朱墨,笔走龙蛇,飞快写下“知道了”三字。

若是方汀没见着她批阅前的动作,必定以为陛下这是潦草敷衍。

她轻叹了口气,心道,陛下可真是拧巴。

“知道了”三字墨迹渐干,转手去看其他折子的陛下又回过头,在折子上提了几行小字。

不久,方汀便被她叫到了近前。

“京兆府如今事急,但凡有折,不论日夜,必须先呈上。”秦玅观将批好的折子交给她,“这份,现下便发回去。”

“是”方汀记住了。

秦玅观忧心墨迹未干,污了朱批,又在方汀手中开页瞧了瞧,视线在近乎空白的黄册面停驻得最久。

方汀垂眸,瞥见了那行字:

“臣太医院左院判唐笙跪,恭请,陛下圣躬万安。”

“送去罢。”秦玅观挥了挥手,腕上的念珠磕碰作响。

方汀去了,叫着传文书的太监,叮嘱了一番。

小太监回来不到两刻钟便要出发了,人还没缓过劲。他不敢抱怨,只得带着文书出宫。

唐笙折子递了还没一个时辰,回折便到手了。

方清露也有些惊讶,照理说,陛下的朱批都是隔日才送到的,署了太医院名的怎么送得这般快。

她还在思忖,唐笙便已放下了流调图,用帕子擦拭了手去解那黄缎了。

这种感觉挺忐忑的,有些像上学时第一次考试,等待老师发批阅好的卷纸。

摊开折子,唐笙见着了略显潦草的三个大字,顿感失望。

视线下移,她又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