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俯下身,轻捻指腹, 拭去了她的泪痕。

她的动作那样温柔, 恍惚间,唐笙短暂地忘记了她身上的血渍。

淡淡的血腥味拢住了唐笙,秦玅观交领处的血迹放大了, 她望着连串的血珠痕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秦玅观没有强迫她对上她的视线,唐笙低垂下着眼眸,不敢再望她。

片刻后秦玅观便松了手。

唐笙躬身,心跳逐渐平复她知道秦玅观并不信她。

*

临近万寿节, 宫人们这几日变得格外忙碌。

秦妙姝也要在万寿节后回府了, 黏母亲黏得更紧了。

虽说她也住在京中, 但肯定不及这几日和母亲同食同寝来得快活。

今日晨起,暖炕上的小案多了些新鲜果品,秦妙姝洗漱完便盯上了。

她探手去取,却被裴太后用香匙打了下手背。

秦妙姝缩了回去,倚到了母亲身侧。

她有空位不坐,非要跟裴太后挤一边。

“今日皇姊要来吗?”秦妙姝抱着母亲的胳膊,委屈道。

裴音怜捏起圆灰押,换了香篆模,加了几匙不同色调的熏香。

“今儿又不是初一十五,陛下怎会来。”裴音怜淡淡道。

“那是什么嘛?”秦妙姝软着嗓子晃起了母亲的胳膊。

“嘶”裴音怜蹙眉,回望女儿,“把哀家的香印弄坏了!”

“阿娘……”秦妙姝嗓音更软,巴巴地看着母亲。

裴太后无奈地扫去灰,重印了一枚:“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秦妙姝眨巴眼睛,一副想不出来的模样。

“你兄长……”

“噢……”秦妙姝想起来了,“他啊。”

“等会贡品上案,你拜上一拜。”裴音怜道,“这是你父皇的遗命。”

秦妙姝撇嘴,不情不愿:“好虚文,年年都这么祭,可他甚至不是今日死的。”

裴太后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谴责了下她。

秦妙姝不说话了。

“拜一拜的事,又用不着那样张扬。”裴音怜刮了下女儿的鼻子,“莫要躲懒。”

秦妙姝敛眸,乖乖等母亲忙完,在神龛前敷衍地拜了拜,也算是祭过了。

想起这个兄长,秦妙姝就直皱眉头。

他自小没了母亲,又是皇帝膝下的嫡出独子,庆熙帝宠他宠得打紧,可以说是从出身起就将他带在身边教养,年满八岁时便将他立为了皇太子。

金陵江家人才辈出,先后的一双儿女也是天资聪颖,独得庆熙帝宠爱。秦妙姝记事起,便一直被他们盖了一头,可以说她和母亲,一直活在先后和其子嗣的阴影中。

秦玅观作为长姐同她年龄差的大,为人又淡漠,后来又做了皇帝,秦妙姝一直同她亲近不起来。而秦承祚呢,常:用鼻孔看人,性格顽劣,骄纵异常,秦妙姝又惧又怕。

皇室婚嫁得早,她兄长十岁出头便已成婚,之后又纳了几个妾室。再后来又被太监蛊惑着沉迷女色,身体逐渐就差了。庆熙帝责骂了他几回,他反而将怒火撒到宫女太监甚至是亲眷身上,但在前朝仍维持着一副贤良的储君模样。

秦妙姝那时不过六岁,撞见过几次兄长发火,吓得连问安都不敢去了。

所幸,她这兄长十来岁便因胎中带的病死了,秦妙姝的日子才逐渐安生起来。

只是,秦玅观却成了受罪的那个秦承祚死在了秦玅观生辰那日。

他去取几日前亲手为秦玅观抄写,供奉于宝华殿的祈福经书,却因痫症死在殿中。

庆熙帝闻讯大恸,辍朝十日悼念亡子,亦将怒火发泄到了她皇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