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岁的老太太,出手再重,也不能把人打成什么样。

他只是觉得太丢脸了。奔五的人,还被老妈扇耳光的,整个锦市恐怕都找不出几个。

“人情世故,脸面,你也配提这些词儿?”老太太真的愤怒了,却是火气越盛面上越镇定,回身从容落座,视线灼灼,“以前有些事我不想说,哪怕是跟你这个始作俑者我也没脸。谁叫我倒了八十辈子霉,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不论你做了什么事,我都认为有我一份责任。”

蒋向东摸着发热的面颊,尽力让自己回神。

老太太先从往昔说起:“我儿媳妇生病去世之后,阿奕回到家里那年,我瞧着你对他真的还不错,所以你说看他是读书的好苗子,以后要送到享誉世界的名校,先带到国外打好基础,我信了。

“这是我每每想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刀的决定。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在两个女人之间做了怎样下三滥的事儿,我居然还相信你……”

蒋向东试图辩解,“我当时真是那么想的,蒋奕打小读书就是好苗子……”

“你想的多了,你还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呢,可你配么?你想让阿奕给你脸上增光,他倒是绝对能做到,可你后来干了什么?”老太太的语声似在冰雪中浸过,整个人有着寻常人难得一见的慑人气势,“一点儿眼力常识都没有的东西!”

蒋向东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挨骂的好,头缓缓垂下去。

“我第一次质问你,你居然腆着脸说,雇佣兵大多数都是混日子拿高额报酬,并没危险。当时我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为什么没在你出生后,就把你抡到墙上摔死!你哪儿是个人!?”

蒋向东心下一惊,这才认识到,母亲对自己憎恶到了什么地步 。

“当时我再生气,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告诉你,什么兵种都一样,有白混几年回家的,也有稀里糊涂把命混没了的,更有拔尖儿的经常执行任务的,这一种面对的危险,是一两个人面临或许不止一个加强连的攻击,反过来,他们也有简直恐怖的过硬的素质,一两个人就能端掉一个队伍。

“你又是怎么说的?你说蒋奕聪明,知道怎么保命,不会拔尖儿也不会遇到危险。你还说,再怎么着,做几年雇佣兵,也能学到不少东西,说这笔账应该这么算。

“那是人话么?我有时候怀疑,那真是你说的?真是一个既是儿子又做了父亲的人说的?

“你就是个畜生!”

蒋向东的脸红到了耳根。母亲这么直白的骂人,一辈子恐怕也没几次。

老太太用视线凌迟着他的面容,语气愈发森冷:“今儿我跟你交个底,阿奕就是那种最出色的人。他要是想弄死你,真跟玩儿似的。他肯顾着我这张老脸,一年年耐着性子小打小闹地收拾你,是你修了不知多少辈子的福。

“我跟你交个底吧:往后你让我过些舒心的日子,没事少来恶心我,我活得越久,你也就能活得越久,等我死了,你倒也不会横死,只是还不如死了的好。”

蒋向东激灵灵打个寒颤,“怎么就、就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你当然认为不至于。”到此刻,老太太真的不把他当做与自己有关的人了,满眼鄙夷,“你想的是,再怎么样,没你就没孩子的出生,你再不做人,孩子也不该记恨满脑子愚昧的观念,活着只会给你爸脸上抹黑的玩意儿,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蒋向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老太太话锋一转:“当然我明白,口口声声要脸面、时时处处不要脸的事儿,权静静功不可没,这些年可着劲儿地撺掇你。

“我本来不想搭理她,也懒得跟她爹妈算他们教女无方、用女儿跟蒋家弄钱的账,现在她还是有事没事来我跟前儿嘚瑟,惦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