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微笑:“是啊,单说这几个月,你都促狭多少回了?”
“也不知接下来几个月,我痛改前非,还能不能来得及。”
戚时微便道:“罚你替我画一幅画,此事便了结了。”
戚时微最近开始学画,家里添置了不少颜料画笔,要说这也是在闺中时就有的心愿,那时在家学里,有位女先生极擅画,一笔山水画得灵动无比,她见了便想学,可惜不多久就结了学业,被派了许多绣活,此事终究是没成。
现在有了大把时间,戚时微自觉进步神速,每几天总要画一幅。裴清荣不光擅书法,于画技篆刻一道也极精擅,下笔如有神,戚时微想画什么又不得法时,就先要他画一幅参看,自己再下笔。
只是年尾了,衙门里事忙,裴清荣难得挤时间来陪伴她,画画的时间更少,好不容易有了了机会,戚时微趁势开口。
裴清荣依了,问她:“想看什么画?”
“冬天了,”戚时微想了想,“就画幅雪中红梅吧,意头好。”
裴清荣一面画,一面摇头笑她口味太俗,学不来文人风雅,戚时微倒是坦坦荡荡承认了:“我虽识得字,可要说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也不敢托大,就爱看些话本游记,可不就是大俗人一个?”
又拿话挤兑裴清荣:“我是俗人,你又是什么?”
喜欢俗人的,可不也是大俗人一个?
裴清荣摇头失笑,认了这个名号,忽然说:“也很好。”
戚时微不明所以:“什么?”
裴清荣不答。
两辈子前的那个他不会相信,自己竟会甘心在一些庸常琐碎上消磨时间,但现在他觉得,似乎也很好。
朝堂上那些运筹帷幄、追名逐利看似远在庙堂之高,实则底下照旧是一团浊臭,而像戚时微一般,照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心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是一种幸福。
经营这样的幸福绝不简单,需要能力。
裴清荣作画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便一挥而就,使人挂到一边去慢慢把颜料烘干,寻个有空闲的时候好好地裱起来。石青端上一碗羊肉汤,两人对坐着喝了,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四肢百骸。
“什么时节了,都开始喝羊肉汤了?”裴清荣想了想,“是了,都快冬至了。”
戚时微嗔他一眼:“你都忙得忘了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