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注一掷地付出,却从不表露,也不求回报。就好像……他是个精疲力竭的旅人,走了很长、很远的路,在沙漠里磨破了双脚,终于走到眺望已久的菩提树下,却不舍得折一支花。
那是孤注一掷的,炽烈而无望的爱。
戚时微终于哭出声来。
“对不住,”裴清荣的拇指抚过她红肿的眼睛,“阿竹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两人都各有隐瞒,又各有苦衷,到如今,像个乱糟糟纠缠的毛线团,实在是理不清楚了。
“等你伤好了,再跟你算账,”戚时微哽咽道,“以后什么事都不许瞒我。”
“好,答应你。”裴清荣伸手勾住她的小指,指腹在她温软的指尖蹭了蹭,薄薄的茧带来一阵熟悉的痒意。
“也不许随便死,给我好好活着。”戚时微道。
“知道了,”裴清荣微笑起来,“你也累了,刚才被吓着没有?快去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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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裴清荣便起身办公,刚平定一场叛乱,他实在没有太多时间休息。
他写了一封急信,快马送到京城,预计还有两天,京城的旨意就要到了,俘虏们都被关押起来,准备送去京城听候发落。
老太妃没有大碍,只是年纪大了,需要静养,裴清荣寻了一处僻静院落,命人在外守着,绝不能再出变故。
这次金陵的官员们几乎都收到波及,有当场就义的,需安抚家人,处理后事;有从贼叛逆的,也需关押后细审。裴清荣忙得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个用,好在他有中书舍人之职,名义上又是皇帝派来江南观政的,还算名正言顺,又一手平定了这场叛乱,下头人都服他。
裴清荣瞧着文弱,身体却很好,寻常人被扎了一刀都要休息好些天,他却浑然无事,一整晚都在理事,仍旧精力充沛。
戚时微受了一场惊吓,下午便觉身上不爽,浑身酸痛,被他留在偏殿中休息。外头脚步声杂沓,戚时微被吵得头痛,便叫关了门,屏退众人,自己在殿内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石青点了一盏小灯,推门而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戚时微问。
“戌时了……姑娘,您身上怎么有血?”石青忽然惊呼了一声。
石青刚进殿,手上拿着铫子与茶炉,是预备按着郎中的吩咐熬药的,此时这两样东西都砰啷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