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衙差模样的人缓缓推开门,脸上略显疲惫,上下打量了陆遮一眼,有些吃惊:“陆贡士?您怎么来了?”

陆遮虽是没有官职,可松竹县县衙上下人人都认识他。

他与松竹县赵县衙长子赵明堂乃同一批会试考生,算是有同窗之谊。

当时他们参加会试时,因缘际会,陆遮曾经帮过赵明堂。

待成绩发榜,陆遮又高中三甲,自然得人高看一眼。

见是陆遮前来,衙差站直了身子,并未责怪,而是开口问道:“陆贡士,可是有什么急事?”

陆遮点了点头:“你家公子可在?我可否进去找他?”

他饱读诗书,自然明白深夜拜访并不礼貌,可他此刻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事分轻重缓急,那衙差点了点头:“陆贡士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明公子。”

不远处,青芜心急如焚地躲在一棵树后。

瞧着陆遮没有去找二姑娘,反而来了县衙。

她不理解,转头看向了裴长意,压低声音道:“世子爷,他到底在做什么呀?怎么还不带我们去找二姑娘?”

“莫不是,他打算报官?”

这位陆贡士实在可笑,有他家世子爷在还不够吗?找松竹县县令做什么?

裴长意眼神一黯,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厉色,眼底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他并未开口,面色阴沉地可怕,眸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眼睫微垂,凝着手上那只碧透珠子,面上透着克制。

他大抵能猜到陆遮心里在想什么。

眼前,那位赵家公子竟亲自走出来,迎了陆遮进门。

裴长意不动声色,对着青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把拎起她,纵身一跃,二人便到了一个屋顶之上。

青芜惊魂未定,缓了缓心神,听见脚下传来陆遮和那位赵公子的声音。

赵明堂见了陆遮,面色一喜:“陆兄,我听得你早前便来了松竹县,怎么今日才来找我?”

陆遮缓缓摇了摇头,深潭般深沉的眸底,漾起一丝涟漪:“赵兄,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和你商议。”

他将徐望月今日失踪一事缓缓说来,赵明堂越听脸色便越发难看。

待陆遮说完,赵家公子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陆兄方才口中这位徐望月徐二姑娘,可是徐御史府上的二姑娘,定远侯府世子妃夫人的庶妹?”

典狱司裴大人,定远侯府二公子裴长远,此刻都在松竹县内,他们父子早已打听清楚,这次随行的还有那位徐府的二姑娘。

陆遮没想到赵明堂如此了解徐望月的身份,心中知晓,想来赵县令也清楚。

他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你所知道的这位徐二姑娘。”

赵明堂面露难色,尴尬一笑:“既然是裴大人的小姨子丢了,想来裴大人定会率兵去找她。”

“流民也好,山匪也罢,不需我等操心吧。”

他不是不想帮陆遮这个忙,他们赵家向来仁义,他欠陆遮的那个人情,做梦都是想还他的。

可此事怎么听都有些奇怪。

赵明堂心中隐隐觉得他的这位陆兄野心不小,还想和裴长意争锋不成?

虽说他父亲赵县令不过是个小官,可朝野上下,谁没听过典狱司裴长意的名头?

让他和裴长意作对,他不敢。

陆遮瞧出赵明堂心中畏惧,烟雾笼罩着他那寒潭般深邃的眸底,一股莫名的寒意隐隐泛起。

“赵兄,你我自从会试之后再无见面,不知你心中,可还如曾经一般有豪情壮志?”

青云志?

陆遮的话一下子把赵明堂拉回了会试前夜,他们二人把酒言欢,畅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