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模糊不清了,就像一只手抹去了它们,只能依稀辨认出“法维拉”,“遗书”,“凶手”几个字,而正文却很清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假如我看不到这结局,就由你来看;假如你也看不到,就由世界来看。但是记住,我必再来。
圣母教堂广场上挤满了人,声浪有规律地此起彼伏,一潮接一潮。起先他迟疑了一下:他没见过,或者说,很久以来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炽烈,而绝不失控,有条不紊,就像一艘庞大的舰船疾速漫过视野,压倒般地向头顶驶来。直到他看清,高高在上,俯瞰人群的是阿尔伯特?汉莱因。“这就是那些凶手的嘴脸!”他在说,“法维拉就是这么死的!”
这句尖厉的话仿佛有形体,他看见了它背后的东西;一群老鹰在死尸头上盘旋,聚集。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一个声音就毫无预兆地从舌头上滚过。
“假先知!”
阿尔伯特停了下来,他听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即使混在人群的喧闹中,也绝不会认错的声音。
人们突然一下子安静了。起先那个迎面走来的身影在雪幕中很模糊,但就像致命的魔力般,他每前进一步,人群便怔怔地,一声不响地从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阿尔伯特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亚瑟一步步来到他跟前。世界突然变得如此寂静,只剩下他俩在大雪中沉默地对视。
“这出闹剧该演完了。”亚瑟盯着他说,“阿尔伯特?汉莱因,我没想到你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只要我还活着,就别抬出法维拉这个名字,你承担不了代价。”
阿尔伯特没有感觉到寒冷。相反,一瞬间,他感觉到火舌从地底下逼真地窜上来,吞噬他的全身。但是法维拉这名字让他迅速恢复了理智。继而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你是谁?”他问,“为什么到这儿来?”
显然这种反问让亚瑟措手不及,他愣了愣。阿尔伯特呼出一口气。“为什么冒充法维拉这个名字?去过美因茨的代表都作了证,说他已经死了;你呢?你的证人在哪里?凭什么说你自己是法维拉?你到底想得到什么?至于你,我知道你;你向来是个懦夫,投机分子,到处招摇撞骗,最终一事无成,难道不是吗?”他鄙夷地看着亚瑟,厉声喝道,“骗子!”
这个词像一道雷,在所有人头顶上轰鸣着滚过。亚瑟瞪大眼睛,他听见身边的人在窃窃私语,渐渐汇成了某种含义不明的咆哮,声嘶力竭,而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事实是广场上一片死寂。在他眼中,周围人的脸似乎都罩上了一层壳,既没在憎恶也没在犹豫,像是正远远地看着一出情节平淡的圣迹剧,因为离舞台太远而不必付出过多关切。
他发起抖来,“无耻!”他冲他们大吼大叫,“我还活着!你在欺骗他们!”
“你喊什么?”阿尔伯特微微一笑,向身后抬起手,“当心点儿,你知道在这个城市撒谎跟蛊惑人群是什么罪吗?”
突然笑容在他嘴边消失了。亚瑟背后的教堂钟楼上,黑洞洞的铜钟下面,伸出来一支闪闪发光的箭头,跟它的主人一样令人不寒而栗。他看不见那人隐藏在兜帽下的脸,但他知道那是谁。莉狄亚?瓦尔维在他们头顶上稳稳地拉满了弓,正对着阿尔伯特,褐色的眼睛闪着冷冽的光。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看见。他的手在空中滞住了。
他很清楚,现在任何一个轻率的举动,她都会让他一箭毙命。他的肩膀垮了下来,谨慎地换了一个站姿。可惜,女孩,你大概估计错了,我并不怕死,就算死在他前头也无所谓。但是你最好不要这么干,为了你那个亚瑟。
“离开埃默巴赫。”阿尔伯特低声说,“如果你继续呆下去,就要上绞架。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走吧。”然后他转身对人群宣布,“结束了!回家去吧!记得锁上门,别让邪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