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瑶夜攥着茶盏的手指用力,薄薄的唇抿出一丝冷笑。

长安大街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行进着。

金纹木漆的圆桌旁,裴长意静静地坐着,眸色沉沉。

整个人看起来清冷疏离,仿佛云巅之上覆着皑皑白雪的山峰,让人难以接近。

圆桌另一边的徐望月局促不安,始终低垂着眼眸。

方才在裴长意的书房里,她被抓个正着,自知无法解释,只能将卷宗还给他。

“世子爷,我知道不能随便看卷宗,可我在此处待得有点久了,我有一点好奇,我……”

裴长意半阖着双眸,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徐望月当时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眼神,举止。

她在说谎。

她从不善说谎。

站在书房门口,不过片刻,裴长意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短短时间她不可能看过很多本卷宗,她手里的那卷书生案被压在好几卷卷宗之下,她却特意翻出这一卷来看。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卷?

书生案,裴长意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三个字……

今夜他问她心中所属何人,她亦是这般吞吞吐吐遮掩的模样。

原来竟是这样的。

她心中的人是个书生,所以才会下意识翻开带着书生两字的卷宗。

裴长意眸色一沉,抬头望向徐望月的瞬间眼神冷了下来。

却没想到,徐望月竟还在撩着帘子偷偷看外头,好似根本不怕。

徐望月自然是怕的,可有些事怕也无用,不如先不想了。

好不容易马车到了长安大街,她自然要多看上两眼。

她听红玉说过,汴京城里最热闹的便是长安大街。

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大爷做的糖葫芦,又大又甜。

小的时候,红玉只够钱买一只小小的,回来和她分着吃,一个人只能分着两颗。

徐望月想着想着,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角,那股甜味好像还在唇边。

裴长意恰好将她神情一一纳入眼中,他微微蹙眉,挪开了视线,一连喝了三杯冷茶。

“外头是长安大街,你未曾来过吗?”

他放下了茶盏,见徐望月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徐望月语气惋惜,“我从小就最想来长安大街,我想亲眼看看卖糖葫芦的大爷长什么样子,能把糖葫芦做的这么好吃。”

“我还听红玉说过,有一个大娘专门做糖人,世子爷有没有见过糖人?”

徐望月说起长安大街的样子,越发兴奋起来,“糖人有白娘子有孙悟空……”

“红玉说最可爱的是猪八戒,圆滚滚的肚子,红扑扑的大耳朵。”

“其实她怎么可能最喜欢猪八戒呢?她一定是觉得那只最胖乎乎,能多吃两口糖。”

徐望月说着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眉眼间的光似乎暗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可惜了,现在是晚上,所有的铺子都不会开的。”

“就算无人,也可以下去走走。”裴长意看着徐望月眼神中的失落,心头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块石头越压越沉,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心中那人不知道是什么人,枉她一片痴心,他竟连带她走一次长安大街都不肯吗?

徐望月还未回答,就听裴长意厉声道,“裴钰,停车。”

在外头赶着马车的裴钰只觉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马走得正欢呢,世子爷叫什么停车?

但他转念又一想,罢了,今日莫名其妙的事还少吗?

从典狱司回侯府,明明有一条大道可以直通。

世子爷非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