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感动地点了点头,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孙氏说的那句话。
如果裴长远当真是刘氏那不要脸的狐媚子和老侯爷所生,那自己该如何自处······
赵氏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根本不是因为老侯爷离世而伤心。
更多的是忧愁裴长远和王舒然这门婚事,到底还能不能存续。
余下的时光,便都在不断地想着当年,裴家还未分家时,刘氏与老侯爷之间有没有眉目传情?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只会茁壮成长,难以磨灭。
赵氏心里也明白,只要她心中存疑,便是给他们二人定了死罪。
连带着无辜的裴长远,在她心里也变得从和往日不同了。
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赵氏仍然很难接受此事。
这些年来,她总觉得裴长远是上天赐给她的儿子。
在她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裴长远就像是一道光,温暖了她最难熬的日子。
可如今,她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一切是不是刘氏和老侯爷的阴谋?
他们把她的儿子抓走,却偷偷地把他们二人的儿子送来。
而自己就像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帮他们把儿子养大,还宠溺成这样。
赵氏头疼,抬指轻揉了揉太阳穴。
裴长意上前半步,轻声问道:“母亲今日寻我们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您若是身子不适,我让太医过来瞧瞧。”
赵氏冲他挥了挥手,家丑不可外扬,她连自己病了都不愿让旁人知道。
她看向裴长意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不用担心,母亲没事的。今日把你们三人叫来,是想同你们商议,我们何时回汴京?”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徐望月有些诧异,他们来江淮老家还没有多久,这么快,赵氏便想要回去了?
徐望月低垂着眉眼,没有让人瞧见她的神色。
赵氏虽请她一起过来,但想必这只是尊重,这里依旧没有她说话的份。
赵氏看向裴长意和裴长远,慢条斯理地说道:“殿试在即,长远该回去参加考试了。”
徐望月这才听明白,怪不得赵氏着急回去,原来还是为了裴长远。
她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裴长意,家中已经出了一个状元郎,赵氏却还是这般在意裴长远,实在可笑至极。
也不知四叔母的话,赵氏有没有听进去,她对裴长远似乎仍是毫无芥蒂。
听到赵氏的话,不只是徐望月,裴长远亦是有些吃惊。
他抬眸看向赵氏的目光,隐隐泛着泪光。
当年他被刘氏送去侯府,让他对赵氏喊一声母亲。
年幼的裴长远心中对这两个母亲,就都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他一直讨好赵氏,是希望她能带自己再好一些,给自己的东西再多一些。
真心的确有,但并不多。
至于赵氏对自己极好,裴长远也总以为这份所谓的母子情深只是替代品。
可自从裴长意回来,裴长远便隐隐觉得,赵氏待自己一如往昔,甚至更好了。
她似乎是觉得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了裴长意,对自己反倒有一丝愧疚之心。
裴长远不明白,他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更不是侯府嫡子。
裴长意既然回来了,把世子之位还他,把母亲还他,把一切都还他,都是应该的。
怎么赵氏心里,反倒对他愧疚上了?
那时裴长远以为这不过是赵氏伪善,怕旁人说她。
但到了今时今日,赵氏已经听孙氏说出这番话来,她不可能不怀疑自己的身世。
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