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裴长远出生,便有人戏言他好像更像兄长。
种种的怀疑,从前裴家三爷从未往心里去过。
可如今被孙氏一句话点破,他不由地开始怀疑。
兄长已经死了,过往种种似乎再也无法考究。
可这根刺扎进了心里,裴三爷没办法不多想,再看向刘氏的目光也变了味道。
刘氏当然明白夫君心里在想什么,心头对孙氏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她分明知道这样的话会害死自己,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思!
眼下甲板上最恐慌的,莫过于不断发抖地王舒然。
她原本仰仗的刘氏此刻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在替自己说话。
徐望月手里拿着破布,身旁还有孙氏裴长恕为她作证。
如果自己真做实了推长嫂下海的罪名,自己在裴家唯一的倚仗便是裴长远。
可此刻,王舒然抬眸,看向站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裴长远。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着怨毒。
他恨自己。
无凭无据,他心里却已经给自己定了罪,裴长远是认定了,是自己推徐望月下海。
王舒然心底泛上一抹怨恨,这就是她嫁的夫君。
他心中没有自己,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犀利地说道:“你们个个都说是我推她下海,可我为何要推她?”
“因为你嫉妒她。”
裴长远终于开了口,短短几个字,好像把王舒然推进了冰冷的海里。
他非但不相信自己,还亲自往她身上再砍了两刀。
王舒然心灰意冷,再不想说半个字。
裴长远方才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
他没有开口,却眼看着这里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与他有关。
是他的夫人,推了他心上人下海。
是他的亲娘,疑似爬了老侯爷的床。
裴长远眼前好像密密麻麻,多出了许多根针,一针一针地落在心口,扎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算什么,如今看来,好像是一场笑话。
从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亲生爹娘不要他,为了权力富贵把他送到侯府。
他们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不过几岁,就要过上这般仰人鼻息的生活,该如何是好。
赵氏并非一开始就那么喜欢自己,若非自己伏低做小,懂得看人脸色,如何能过到今日的生活?
他心里是有几分恨着裴家三爷和刘氏的。
为人父母,他们从未对自己尽过责,把他往侯府一扔,便不再管他。
赵氏待他好,不过是把他当成了裴长意的替身,又何曾有几分真心?
至于老侯爷待他,更不必说严厉至极,从未给过一张好脸。
所以裴长远小时候便很怕老侯爷,只敢跟在赵氏身边,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又遭了训斥。
但到了今日,他听孙氏说出的那句话,只觉得眼前光景瞬息万变,一片漆黑,不停摇晃。
他好似变成一艘船,在海浪中不停地浮沉,随时就会被浪打到海底。
他此刻再瞧着裴家三爷,心里却有些同情他。
如果自己是一场笑话,那裴三爷就是一个大笑话。
他自以为的亲生儿子,却是夫人和兄长所生,这是何等的笑话?
裴长远一时竟不知自己该恨谁,恨刘氏吗?
刘氏如此柔弱,眼泪便在眼眶中不停地转,看起来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但或许当真是母子连心,裴长远觉得她非但不委屈,还是始作俑者。
见赵氏还想开口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