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低垂了眸子,轻轻抿了两口茶水,似乎陷入了回忆,神色间掠过一抹寂寥。
“我可以向世子爷保证,他绝对不会为太子所用。”
“你可还记得,当日你问我,是如何得知你的生辰?那时我还很小,陆遮哥哥写了一篇很长的文章。”
“他愤恨,因为你母亲为了寻你,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劳民伤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你这个小世子找回来。”
“那一年,冬日极冷,冷得好些贫苦百姓差点熬不过去。”
“但那些人的命,都不如你的命要紧。”
裴长意微微蹙了蹙眉头。
那年冬天,他在林家村,虽不至于衣不蔽体,但也差不多食不果腹。
那个冬天有多冷,他和贫苦百姓一样清楚,一样只能受着。
徐望月话锋一转,眼底泛上一抹柔意:“我自然知道,你并非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陆遮哥哥心中有大志,有百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他从前教我的诗。”
“他如此有气节,有抱负,绝对不会投入太子那种人麾下。”
太子是何人,他们太了解,陆遮也一定早就看清他的为人。
视贫苦百姓的命为草芥,只顾自身,旁人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虽然知道徐望月一定更为了解陆遮,以她的性格,这番评价也定是极为公正客观。
可听她如此夸他,裴长意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微微一沉,看不出他的情绪。
徐望月莞尔一笑,眼眸笑得弯弯的,清澈的眸子泛出些微盈盈水光。
她望着裴长意,轻声说道:“他纵然再好,也比不上你。”
说完这句,她面上浮上绯色,这些话说出口,总有些羞涩。
见裴长意微微挑眉,徐望月继续说道:“世间安有两全法?世子爷要冒险救我,万全之策,釜底抽薪,都定是有风险的。”
“而我们此计唯一的风险,便是陆遮哥哥的为人。”
“我愿意信他。”
徐望月眉眼凝重:“若是我有事,他豁出性命也会救我,帮我。更何况,陆遮哥哥为人品性高洁,绝不会出卖你我的。”
裴长意仍是有些犹豫:“月儿或许不知情之为物,足以让人发疯,变成另一个人。”
他不是不相信,陆遮曾经如徐望月口中这般美好,
可他是从书生案起,一夕之间前途尽毁。被人从徐府赶出之后,连徐望月也失去了。
人生接连遭遇如此大的打击,很难保证他的心态不会发生转变。
说不定,他早已暗暗投入太子麾下,只是在徐望月面前仍装作这番这般高风亮节的模样。
可方才徐望月所说的话,的确也触动了他。
那日在松竹县,陆遮为了救他身受毒箭。他当日并不知自己有解毒的药,是真心为了徐望月,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人性复杂,绝不可单一而论。
徐望月点头,眸光一亮:“我知道陆遮哥哥对我有情意,这是我们少时情分,与男女之情未必相同。”
“若是这一次,他真与我们共同对抗太子,将来世子一定不会薄待于他。建功立业,他们从颓靡之势中走出来,自然也就明白自己所求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世子爷不信任他,是因为要看清一个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
“于我而言,太子此番是帮了我。”
徐望月双手紧紧握住裴长意,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哀求:“郎君与兄长,我分得很清楚。我不想郎君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
“话本子上的英雄大多会死的。我所求不过是一段平静的日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