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之前说要偷偷传递消息给裴长意,徐望月才有几分诧异,这实在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她打开水囊喝了几口水,这小溪流的水清澈甘甜,顺着嗓子慢慢滑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一些。
见她神色稍缓,陆遮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等他们买酒回来,我们想办法让他们多喝点酒,夜深人静,我们再找机会。”
徐望月点了点头,一抬眸,撞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
那流民头子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后,像只猫儿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遮神态自若,似乎是笃定他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那套素白的女子衣衫。
流民头子大笑起来:“这好妹妹的衣裳,好哥哥拿着,可还要替她换上?”
听到流民头子的话,不远处那些流民们全都笑得张狂起来。
他们本就是江湖上跑的糙汉子,平日里见到的姑娘不是市井泼妇就是青楼妓女。
像徐望月这样娇滴滴,柔柔弱弱的世家小姐,他们忍不住要多看两眼,调戏几句。
“别只让好哥哥一个人占了便宜,给我们大家伙都看看啊!”
听得那些流民们口出狂言,陆遮神色一凛,将徐望月紧紧护在身后,冷冷的一眼扫向流民头子:“让你的人都闭上嘴,莫要轻薄徐二姑娘。”
这最后四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徐御史家的二姑娘,哪怕不受家里宠爱,也容不得他们这些流民言语轻薄。
流民头子颇为不屑地看向陆遮,听他继续说道:“不论二姑娘身后是何人,你们都得罪不起。”
他一语双关,并未说清。
他们理解她身后是徐御史也好,是定远侯府也好,总之那些流民悻悻地闭上了嘴。
陆遮缓缓,转身将手中衣服递给徐望月,指了指密林深处:“我陪你过去换。”
他所指的地方在密林的最深处,那地方就算让他们两个逃了,怕是也要饿死在深山里。
流民头子遥遥望了一眼,微微颔首,给陆遮和徐望月让出了条路。
陆遮刻意站在让流民们看得见他的地方,背对着徐望月,双手撑起了披风。
徐望月站在那宽大的披风后头,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陆遮哥哥的背影,宽肩窄腰,身姿挺拔。
他撑着那披风,落下一大片阴影,长身玉立,令人安心。
他们给徐望月找来的衣裳,不过是农家女的粗布麻衣。
徐望月从披风后头走出来,姿态楚楚,明眸皓齿间行的是风轻云淡姿态。
她衣着普通,白皙的脸颊也抹上了灰蒙蒙的一层,却挡不住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眼尾在末了微微挑起,平白无故多了一番风情。
陆遮拉着徐望月席地而坐,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那些流民们不加掩饰大量的目光。
徐望月并不嫌弃身上的粗布麻衣,换上这些好行动的衣服,倒是比她自己原先那些绫罗绸缎方便多了。
她动了动胳膊,莞尔一笑:“这身衣服还挺很合适我的。”
若是她身上能有些银子,给裴长意传完信,她真想不回侯府,也不回御史府。
天高海阔,任她逍遥。
可惜,她身上的银子连让流民们给她买件衣裳都不够。
趁着下午那些流民们都呼呼大睡,徐望月和陆遮也轮流睡了一会。
他们要养精蓄锐,等待夜色降临,寻了机会逃跑。
天色还没黑下来,流民们已是大口喝酒。
陆遮给的那锭银子买不了多少肉菜,倒是买上了好多坛酒。
这些杀手嗜酒如命,一人抱着一坛子酒,拼命地猛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