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衣碎碎念起来:“……这屋里火烛就这么一支,以前这时节打雷的时候,惊蛰都会在寝间榻边给我点满灯树。”
元策眼睫一扇:“惊蛰?”
“对呀,你不记得了吗,就是从小跟着我的那个婢女,不过她之前为保护我受了重伤,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姜稚衣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本以为等她伤好能给她主持婚事呢,这下再见不知要何时了。”
“她对你――很好?”
“当然啦,就像你今天对我一样好,她可是这样对我好了十年呢。”
元策搁在姜稚衣背脊上的手微微一僵。
“怎么了?”姜稚衣抬头看他。
元策眨了眨眼:“那如果有一天,我跟她一起掉入河中,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救谁?”
姜稚衣一愣:“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俩都会凫水,我又不会,我应该在岸上给你们鼓劲吧!”
“……”
第50章
这人怎么回事, 上回计较她小时候喊那些皇子表兄“哥哥”也就算了,这回还计较她与婢女感情深厚?
姜稚衣不明所以地看着元策,见他不知在斟酌着什么, 片刻后突然起身, 说他再出去一趟。
风雨大作的天, 还有什么比一个担惊受怕的她更重要?
姜稚衣想生气,又想他今日背着她翻山越岭只为她有个好觉,如若没有要紧事, 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待在这简陋的驿站卧房里……可她不过提了一嘴惊蛰, 这是叫他醍醐灌顶着了什么?
姜稚衣不解地坐在榻上, 还没思索出结果,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眼看整间屋子一瞬被照得惨白, 她心肝一颤,立马钻进被窝里去“掩耳盗铃”了。
不知一个人瑟缩了多久,房门一开一合,熟悉的皂荚香靠近。
“你再走远点, 回来给我收尸好了!”姜稚衣蒙着头闷声闷气。
元策拉下她的被衾,让她露出脑袋来:“你又没做坏事, 这天雷还能劈着你?”
“我看会劈着你!”姜稚衣转过头来冷哼。
元策叹了口气:“所以这不是不做坏事了吗?”
“什么?”姜稚衣愣愣看着他。
明知威胁靠近, 却要他坐着等死, 元策闭了闭眼:“姜稚衣,你真是我命里的劫。”
“什么呀,你真去挨雷劫了?”姜稚衣从被窝里伸出手来, 摸他额头,“怎么又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听不懂就睡觉。”
姜稚衣不满地蹙了蹙眉:“胡言乱语几句就想蒙混过关?你不在的时候,我听了两道雷, 两道!”
“那怎么着,”元策睨她一眼,“我现在上天去给你算账?”
“那倒不必,我给你两个提点吧。”姜稚衣努努下巴,“第一,你今晚不能再出这个房门了。”
自然,她婢女不在,今晚注定要给她做婢男,元策点头。
“第二,我要你今晚――正式给我侍寝!”
“……”
元策迟疑着靠着床柱低下头去:“……多正式?”
“就不像以前你坐着,我躺着那样,要两个人一起躺着,抱着睡上一整夜。”
“……”那真是,好生正式。
姜稚衣将枕子往外推过去一些,给他腾出半边榻,掀开被衾:“快点,我都困了,别磨蹭了!”
元策沉默片刻,和衣上了榻。
姜稚衣一撒被角,被衾铺开,盖牢了两人。她满意地搭上他肩膀,手摸到他外袍:“你不脱外衣吗?”
元策低头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寝衣:“我也跟你一样穿这么点?”
“不然不难受吗?要睡一整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