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走,他应该起身,盛栀却突然埋头在他怀里。
细软的发丝滑落下来,细细柔柔地融进陆铮年的骨血里,好像要把他这一生都缠紧敲骨吸髓地消耗干净。
陆铮年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呼吸很乱,像是睡不着又或像是在忍着什么,轻轻落下的气息像雾。他想,她怎么会这么轻。
又这么,重。压在陆铮年心上让他呼吸不过来。
一切感官被系住,好像要在轻柔沾水的纱里窒息。
盛栀哑声:“对不起。”
她埋头,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只重复:“陆铮年,对不起。我当年,不该那样一走了之的。”
.......
不要哭。
陆铮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学着她哄岁岁那样轻轻地扶住她的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她。心已经打结纠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但他还是哄她:“盛栀。”
盛栀。他都不知道,她的小名是知知。
陆铮年闭上眼,只把这一瞬当成他又偷来的,又抢来的一瞬。这一瞬比不过漫长一声,也比得过漫长的几百年。
“没关系。”
“我不介意。”
我早就忘了。
他把这话当成哄她的依据:“我已经不记得了。”
盛栀眼睛酸涩一下。她想,不记得的是我。从始至终都不敢去记得的,是我。
盛栀说要睡觉,就是真的睡觉,可她始终紧紧地抓着他腰侧,陆铮年只乱了呼吸,都担心她会眼睫轻颤着睁开眼。
所以,他一瞬都不动。
只有心脏不听,始终如擂鼓。
有一瞬她落在他侧颈的手动了,他稍稍偏开头,看着她出神地想,她是不是早都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她又手往前,抚他耳廓。
“陆铮年。”
他张嘴:“......”满腔都是堵塞酸涩的话,全说不出来。
“嗯。”最后他只能这样应声。
“你不要走。”
盛栀实在太累了,她眼睛酸,脚也酸,心像泡了一池陈年放置的水,她很难过。暂时不想见他。但也不想他跑开。
“我不走。”没人知道这三个字他怎么说出来的。白日到顶点,他才在窗帘透露出来的缝隙里,低头一点点地亲吻她。
从发丝到耳后。
从耳后到发丝。
他没带药来,记不住她。只有这一刻的体温让他觉得这个梦不像是梦一点。他不敢确认这是现实,也不敢确认这是梦。
最后只好呼吸变烫,瞳孔微散地重新躺下来。她还是抱着他。
陆铮年。你会下地狱的。
他闭上潮湿的眼睫,还是吻她的侧颈。几乎把她弄醒。大概是什么积压多年的东西蓦地有了出口,他已经忍得很辛苦,她毫无缘由地放任突然让他自暴自弃,无限沉沦。
你为什么不肯也亲亲我,和我说你的委屈。
我是这样喜欢你。我只是被你淘汰出局。不是对你全然没有了心思。
陆铮年握住她手腕。
盛栀醒了。
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睡得足够久,阳光都到午后,她睁开眼,看见陆铮年脖颈大片大片的红斑的,眼睫潮湿,俯身。
“陆铮年。”
她被他咬了一下,先仰头才哑声:“你怎么了?”
陆铮年看着她。
他咬出的那个痕迹在她侧颈,很浅,月牙一样。成为她身上的瑕疵。
“我爱你。”
“.......”盛栀心跳鼓噪一声。
他埋在她颈边,声音很重很哑地说:“盛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