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嘟哝。她会的话还是不多,很少有人听懂她咿咿呀呀在说什么。
陆铮年却还是单膝跪着,在一旁扶着岁岁看她咿咿呀呀指天指地。
陆铮年想起盛栀。他比她大几个月,有一次看到阿姨给他们拍的很小时候,录像带,她不想走在后面,一边哇啊哇啊叫一边想超过他。
摔跤了还要哭。
陆铮年笑了一下。
他说:“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是,对岁岁最好的人。”
岁岁顾涌顾涌,就是不想听陆铮年说。
陆铮年抱她,她就一屁股坐下,抬头看他。这情景很像在耍赖。
陆铮年一试图起身,她就像找到开关一样,指着门喊:“妈妈。妈妈。坏。”陆铮年就会耐心陪她玩。
连徐晟看着觉得岁岁确实有点像盛栀。
伸手就能要到的东西,她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好像不知道即使她不闹陆铮年也不会不陪她玩一样。
要回家的时候陆铮年把岁岁抱起来。疯玩两个小时的宝宝戴着毛绒帽,摇头晃脑几下然后做贼一样小声地和陆铮年说对不起。
陆铮年眼睫微垂,看向她。
岁岁继续顾涌:“妈妈好,叔,叔叔也好。”不知道是谁教她的,也许是真的以为她要说妈妈坏话才能被眼前这个叔叔注意。
现在意识到不好又别扭道歉。
陆铮年只告诉她:“不能这样说,妈妈会伤心。”他轻轻捏着她的小拳头,试图教她:“妈妈,好。”
岁岁睁着那双葡萄一样的眼睛看他。一会儿忽然又灿烂地笑起来张开双手要抱他。
陆铮年心微晃。
他好像收到几岁盛栀时给的一个拥抱。她不厌恶他也不怨恨他,也许一样不爱他,但至少那个时候......她是愿意对他笑的。
岁岁也,很像她。一样的可爱。一样的,坏。有时候故意恶作剧,最后却会让人心软地怪她不起来。
可是这坏本来就无足轻重,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好。她这样一个人兼顾着很多事,总是辛苦,需要提防。
提防他这样,心思不纯的。她终究没有只给他死路,至少让他还能见到岁岁。这个和他毫无关系,但却和她血脉最近的人。
陆铮年低头,轻轻地和岁岁说:“再见。”
岁岁上下点头,像欢快的毛绒兔:“叔叔再见。”
他看着岁岁很开心的远去,牵住徐晟的手,想到她回到家,盛栀打开,打开门也会收到毛绒兔的一个大拥抱,笑了一下。公寓里有点太安静,他打开电视,播了一个儿童节目。
成年人沉稳的旁白在播报玩偶的日常。
他听着一边去一个个捡起岁岁没捡完的海洋球。旁白说它们该去睡觉了,他才直起身,关掉电视。
进卧室前把车钥匙放保险柜里。昨天有点记忆错乱,差点把车开到她家楼下。
陆铮年把门反锁起来,备忘录和信封面都写着现在的事。只有一行字:岁岁会来,别出门。
没有写她不会来。
夜里他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记忆回来时,他已经在盛栀家门口,满身冷汗,怔怔地看着她。
岁岁大概是被他吵醒了,穿着睡衣抱着毛绒兔,一边跌跌撞撞抓盛栀的衣服,一边着急地断断续续:“叔、叔。”
记忆回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梦到她出了意外,却过了很久才知道,只能疯狂地去寻找她......但是什么她的消息都没有,到最后他什么都找不到了......他在这个突然袭击的噩梦里醒来,记忆错乱两秒,就已经找到这里。
不。
陆铮年本能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