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倾身过去亲了亲上校的喉结。

再然后亲了亲上校的侧颈,思索下一步的举措。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但上校还衣衫整齐,于是开始和那几枚衬衫扣子作斗争。

他和这件衬衫很熟悉,毕竟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洗衣机器。

但衬衫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情而网开一面,甚至因为角度问题变得更加难解。

解开第一个后,他对陆沨说:“你自己解。”

就像陆沨有时候会对他说的那样。

陆上校不为所动。

菌丝又爬了几条上去。

上校纡尊降贵,慢条斯理给自己解开了第二个扣子。

安折则继续思索。

“地下三层出来的人,”就听陆沨的声音里含了点笑意,微微哑,“熟练一点。”

安折:“……”

他小声说:“我又没学到什么。”

而且也不能回去重学了。

“看出来了。”陆沨说话,这人嗓子压低的时候,声音里有个遥遥在上的磁场,安折一个激灵,从耳廓麻到脊背。

于是他又想起当年的事情。

他和陆沨刚认识的时候,甚至还亲口说过“我在地下三层工作”这种话,上校回了他一个“哦”字。

安折很好奇那时候上校对自己的印象。

仿佛读懂了他的意思,上校道:“那时候不清楚你是蘑菇,想你如果不是在三层做事,没办法在基地活着。”

他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安折,继续说:“现在看来,即使是,你也不能养活自己。”

菌丝再多几根。

上校停止了说话。

安折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上校能像曾经的那个人偶一样一言不能发。

他细白的手指搭在陆沨的胸口,想等陆沨解完扣子后去牵他的手。

然后就看见上校看着那里,似乎也在思索什么而且是那种他思索正事时才会有的神情。

几秒后,陆沨道:“以前还是被你骗了。”

安折歪了歪脑袋。

“慢半拍,不知道猥亵罪是什么,打月薪低于底线的黑工,”上校历数这三件事,若有所思,“这不能用过于单纯和智力有限来解释。”

安折:“……”

他说:“你停下。”

但是显然,上校的听力是选择性失常的。

“那天晚上也很反常,你邀请我住在房间。”

安折说:“是因为你没有地方去。”

“问题在于你要把自己的牙刷给我,你完全不懂得人类的社交礼仪。”

安折不说话,仿佛他的听力也选择性失常了。

“除非这是你在三层学到的拙劣的调情手段,但那天晚上你很乖。”上校道。

安折知道上校说的是审判 濤 日那天的晚上,他邀请这个人在自己房间睡了一夜。

他去抱陆沨,额头贴着他的胸膛,那里隔着一层衣料仍然有温暖结实的触感,耳边能听到沉稳的心跳。过往种种,像一场梦一样。

安折设想了另一种可能。

“那,”安折说,“假如那时候……”

假如那时候真的阴差阳错

如果他真的是个地下三层的工作者,又或者他是个没有主见的蘑菇,听从了肖老板的建议,用另一种方式来接近审判者在那天晚上,会怎么做?

别有用心的异种收留了无处可归的审判者。

在他们相识未深,甚至互相戒备的时候。

可又是在那样一个被死亡、抗议与背弃充斥的时刻。

假如那时候的安折俯身去亲吻陆沨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