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着,她心里或许会好受些。”唐笙越说声音越低,“你不用唤我唐大人,我并不恨你。”
牢房内静了下去,云霞的啜泣声像是扎在唐笙心上的细针,痛感绵密。
“我对不起你。”云霞哽咽重复,“可我今世无法赎罪了。”
……
唐笙离开时,怀里抱着海曙托她带来的东西。垂眸时,唐笙能看到云霞留下的指印,她不忍想象,海曙看到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刚转身,行了几步,云霞忽然攀着栏杆起身,朝着她的背影道:
“唐笙”
唐笙回眸。
“宫中人卷入朝局,到最后皆是沧海浮萍。你要”
说到这里,云霞顿住,只是垂泪。
她许久不出声,方三娘揽过唐笙的肩膀,低低道:“走吧。”
*
天色已暗,宣室殿内,方汀重又点燃了安神香。
秦妙观嗅着味道,睁开了眼睛。
“奴婢以为您睡着了。”方汀阖上香龛上前一步,“要扶您起身吗?”
秦妙观低低道:“交给你的事,办妥了么。”
“回陛下话,六娘已经去办了,云霞家在陇川,想必六娘两日后才能回来。”方汀答。
秦妙观翻了个身,背朝方汀:
“她今日去御林司了么。”
方汀知道这个她是指唐笙,答道:“去了,同奴婢告假时说了。”
秦妙观叹息:“还是太心善了。”
方汀笑了,眼角的皱纹连成一片:“您也善呀。陛下是真仁君呀。”
榻上的人静默了片刻,才道:
“朕哪是什么仁君。只是她同朕说了,眼里湿漉漉的……”
第43章 “今日诊脉如何。”
走出逼仄潮湿的大狱, 唐笙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
“十九?”方三娘替她顺气,“是想吐么?”
唐笙摇头, 她只是又想起了那两晚的经历了,心口像是压了大石块, 身上的痛楚和心理上的屈辱全都密不透风地涌了过来。
“我歇一会便好。”唐笙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又倚墙立了会才重新走上宫道。
方三娘放不下心,坚持将她送到宣室殿附近才离开。
海曙知道她今日要去御林司,下了差一早便候在了宣室门前。见唐笙抱着东西回来,心凉了半截。
海曙望见裘衣上带血的指印,眼泪簌簌。唐笙想说些宽慰她的话, 却见她背过身去,擦拭干了泪水,强忍着哭腔和自己道谢。
回到耳房,躺在榻上的唐笙阖上眼,脑海里全是云霞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耳畔响着云霞最后同她说的,宫人卷入朝局, 最后皆是沧海浮萍。
窗外脚步声阵阵, 但没人来吵她。心烦意乱的唐笙抱起棉被,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
秦妙观只歇息了一日。
翌日清晨,她便召见了沈长卿和一众阁臣。
陈奏完几件要紧的政务,刑部侍郎问起了万寿节后的安排。
“陛下, 照例,新春伊始和万寿吉日是不处决人犯的, 年前谋反的扬澍等人是否等到秋后处决?”
秦妙观未脱病气,神色恹恹的:“他们招供了么。”
“回陛下话, 未吐出新话来。”
“裴敬山呢。”
“这”
刑部的两位主官面面相觑,许久答不上话。
刑部侍郎战战兢兢道:“启禀陛下,裴敬山已于昨夜死于狱中。”
秦妙观倏得抬眸,沈长卿抚着茶沫的手亦是一顿。
裴敬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