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笙的视角望去,只能看到秦妙观光洁的额和一双吊梢眉。
这人跟猫儿似的做什么时都慢吞吞的, 喝个温热的药也要磨蹭许久。
唐笙敛眸, 耐住性子等她喝完。
没成想秦妙观吹了几下,竟直接搁下,又看起手边的纸笺来。
唐笙提醒:“陛下,药要凉了。”
秦妙观翻了几下便搁下了洒满泪痕的纸笺:“拧块热帕给朕擦手。”
唐笙照做, 行至门关处,秦妙观才抬眸望了眼白日里穿的柔蓝医女官袍已被她换下了, 想来是见海曙时淋湿了。
秦妙观望着她的背影,指尖复上茶盏盖, 揭了一半又想起了什么,蓦地松指了。
茶盏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秦妙观捻着指腹,觉得这盖碗也不能要了。
等待了片刻,门关处传来声响。
秦妙观垂眸,取来折子阅览。
“陛下,帕子。”唐笙躬身,将拧好的帕子递上前。
秦妙观接了,从左手擦到右手,来来回回抹了七八遍,才将帕子搭在铜盆边。
她指了指青玉填金万寿纹盖碗:“丢了,换新的。”
唐笙:“……”
她从进门开始就觉得秦妙观讨厌这跪着的小孩,没想到已经讨厌到了犯洁癖的地步了。
“陛下,这盖碗您用了许久了,真的要丢吗?”出于谨慎,唐笙还是问了句。
秦妙观迟疑了片刻:“赏你了。”
唐笙:“……”
她垂首,将盖碗放置于漆盘中,行礼道:
“谢陛下赏,圣恩浩荡。”
秦妙观屈掌,示意她起身,之后便没再说话。
见她叠了张干净纸笺覆在写满狗爬字的说书词上,唐笙便退至了墙角。
心里装着事,唐笙思忖起来,许久才眨一次眼。
秦妙观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出声道:
“你今日没有话对朕说么。”
唐笙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当即跪下。
她白日站在雨里见海曙为的就是让秦妙观瞧见。
海曙告诉了她云霞的事,唐笙听得脊背发凉,可脑海里却又不断浮现和云霞相处的点滴。
她来此处的这段时间,云霞和海曙是为数不多给予她温暖的人,没想到这份温暖也是带有目的的。
唐笙听海曙讲了云霞的事,知道了云霞走上这条不归路,其实是因为家中好赌的爹和兄弟。她长相清秀,幼年便被父兄送进了宫里,每月挣的银钱都进了他们腰包,一旦云霞断了供,他们便扬言要将她的母亲和姊妹卖进窑子。
唐笙听了虽有所动容,但也忘不了年前挨过的毒打和年后遭受的委屈。那夜方箬审问唐笙时,云霞明明有机会说出真相,但还是保持了缄默。如若不是秦妙观插手,时至今日她还有可能被关在大牢里。
她一言不发,秦妙观偏首,淡淡道:“你要替云霞求情。”
唐笙说了云霞的家事,也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虽同情她,却也明白陛下的处置是合理的,因而一言不发。”
御椅上的人转着扳指:“今日在中庭见海曙,是你故意给朕瞧的?”
“回陛下话,是。”唐笙知道自己算不过这御座上的狐狸,干脆承认了。
良久,颅顶传来一声轻笑:
“朕也被人算计中了。”
唐笙垂首:“微臣不敢,只是全了良心后的自保罢了。”
秦妙观叩响书案,轻咳了声才道:“胆子不小。”
唐笙头垂得更低了。
“你倒是心善”
这句话听着耳熟,唐笙仔细回忆着,思绪忽然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