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么?”
众人无声。
秦妙观缓缓道:“赶尽杀绝,未免矫枉过正了些。军营与外界隔绝,兵丁们只能听到将帅的一面之词,有诸多身不由己。”
“扣其粮饷,驱逐还乡,军户们没有田地,又能靠什么过活。时间一久,反而成了懂拳脚的流民,为谋一线生机揭竿而起,又该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女卫们皆惭愧地垂下了头。
“治军和治国,归根结底皆是治人,都应当宽严相济。”秦妙观踩上马蹬,“朕的意思是,让他们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秦妙观翻身上马,玄袍在光亮下泛出淡淡的赤色。
她的眸中带着温情:“你们今后皆是独当一面的女将,是我大齐来日将星。要记住朕的话。”
秦妙观策马奔驰,女卫紧随。
方箬追近了,想要问问秦妙观何时回宫。
秦妙观攥紧缰绳:“不急,静观其变。”
*
昨夜牢城营主营挨了好几发红夷炮,狱所血腥味冲天,扫撒了一夜还是一阵腥臭。
秦妙观传令说要亲自审问叛将后,人犯便被转移到了远一些的营房。
御驾将至,人犯便被军士押着跪倒在地。
杨澍奋力挣扎,颇有种宁挨铡刀,死不屈服的姿态。
秦妙观人未行至,便听到了嘶吼声:
“秦妙观要杀要剐随意,老夫但凡动一下眉头,便不是号令三军,沙场点兵过的杨澍!”
“当年,老夫为文宗皇帝镇守边疆时,秦载济不过是黄口小儿!更别提你秦妙观了!”
“一介女流,安敢觊觎朝政,颠覆我大齐纲常,以至于国家败落,秦妙观实则大齐罪人”
杨澍直呼秦妙观和先帝的名讳,听得押送官员心惊胆颤,生怕牵连到自个引得女帝不快。
“闭上你的臭嘴,陛下来了好好讨饶!”押送官照头给他来了一掌。
不想,杨澍却叫得更大声了:
“竖子安敢,捂着你的粪门到歪剌骨跟前讨饶,莫带我等大丈夫!”
脚步声渐杂,押送官知晓是御驾来了,忙叫人用破布塞进他的嘴巴。
一道清泠泠的女声传来:
“不必捂他嘴。”
霎时间,院中跪倒一片。
秦妙观信步而来,衣袂翩跹。
院中面南背北处已设下御座,秦妙观落座后才道:
“诸位平身。”
仪驾铺开,威风凛凛的卫士和僚臣分列左右,怒目而视,似乎要将杨澍生吞活剥了。
院中除了嘴巴塞了破布,只能用呜呜声响表示愤懑的杨澍,便再无声响了。
秦妙观挥手,示意摘下差役摘下他嘴里的破布。
“秦妙观!”杨澍挣扎着起身,老迈的身躯晃动了下,发指眦裂,“大丈夫顶天立地,欲为天下除矫诏夺位之君,正百姓视听,无错也!起事既败,老夫敢作敢当,任由你处置,但将士无辜,你”
秦妙观面无表情地听着,觉得这人分外可笑,要紧关头还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夸赞自己,不知是心大,还是毫无自知之明。
她抚了抚耳鬓碎发,云淡风清道:“朕若身死,能继位的只有弘安公主了。公主年幼,朝政兜转最后定然落到太后手中”
秦妙观笑容里带着轻蔑:“这天下,还是在女人手里。”
与这倚老卖老的杨澍不同,秦妙观短短两句话,便戳了他痛脚。
杨澍叫骂起来,双眼赤红:“宗室诸多男丁,哪里能轮得到你们女人掌权,你们女人只配在后院给丈夫提靴暖床!像你这般的毒妇,连当小娘都不够格!”
如此粗鄙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