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傅答:“是人。”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方采薇质问道:“你们饱读圣贤书,难道圣人教你们不把贱民当作人吗!”
监生还想辩解:“贱民是奴,奴与畜生……”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绵密的雨丝撒下了。
沈老太傅身边的小厮立马撑伞,将老太傅扶回轿中。
白光映得方采薇的面容阴恻恻的。
她笑道:“此番可是天谴?”
*
秦妙观回首,对唐笙道:“落雨了,道路湿滑,明日不回去了罢。”
唐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她膝上,被秦妙观捏得微眯眼睛。
“不回去。眼下疫病到尾声了,十八坐镇,我放心着呢。”
蓦的,唐笙想起了什么,脑袋滚正,下巴抵在秦妙观腿上:“太傅那边如何了?”
“昨日林朝洛已启程,率军赶往辽东界。”秦妙观答。
这便是不妙了,辽东局势已经差到要陈兵边界,应对瓦格突袭了。
“陛下……”唐笙所有的担忧都在这声轻唤里。
秦妙观拉她起身,拍了拍身侧。
唐笙从起身到立直都在摇头。那天晚上她被秦妙观亲晕乎了坐了次御椅,回神时心砰砰直跳。
“方汀,关窗。”秦妙观扬声。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窗便被人关上了,唐笙甚至没瞧清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隔墙有耳在这宫中是真的。只不过,想成为宣室殿外隔墙之耳,实在困难。唐笙惊诧之余,忽然生出些感慨。
她忽然有些庆幸起自己的耐力来那晚秦妙观怎么撩拨她,她都是忍着没出声的。
“坐吧。”秦妙观道。
耳廓泛红的唐笙这才扭扭捏捏地坐下了。
她坐垫还没捂热,方汀便又隔帘通报了什么。唐笙弹射起身,倏地和秦妙观隔开一个十分规矩的距离,闪入内室屏风之后。
她藏得快,秦妙观倚上圆枕,顿时生出种“偷情”的错觉来。
“传进来罢。”秦妙观揉着眉心,无奈道。
身染湿气的方采薇便打帘入内,行了个礼。
“启禀陛下,监生们现已撤走。”
方采薇讲述了经过,秦妙观赞道:“做的好。”
抬出读书人崇敬的沈崇年,抓住监生的道义漏洞,威压和劝诫并行。
方采薇做得滴水不漏。
她在女卫中排行十二,年龄虽小,做事却很妥当,秦妙观思量着要将她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历练了。
“去偏殿取‘出云’来。”秦妙观动了动指尖,方汀会意。
片刻后,这把历时三年,精钢锻造的兽面云纹剑便落到了方采薇手中。
“朕御极前,便是握着这把剑习武的。”秦妙观缓缓道,“如今,赐给你了。”
“淋了雨,莫着凉。快些回去吧。”
方采薇双手捧剑退下,手腕发着颤。
秦妙观目送着她离去。
殿内又只剩她和唐笙两人了。
许久不见里间有动静,秦妙观起身去寻,却见唐笙垂着眼眸,坐在榻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蔫巴了?”秦妙观问。
唐笙抬头,巴巴望着她。
若是她长了尾巴的话,此刻应是耷拉着的。
“我的呢?”唐笙大着胆子问。
“你的什么。”秦妙观抱臂,学着她微歪脑袋,“你也想要剑么。”
唐笙眨巴眼睛。
“你会剑术么,就想要佩剑了。”秦妙观觉着她这样很可爱,故意道,“朕赏你,也要有凭功。不然,何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