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观微扬唇角,笑得苦涩:“我明明可以救他的,可我却装作没瞧见。我的亲弟弟,他就那样盯着我,死不瞑目。”
拥着她的人臂弯还在收紧,秦妙观被她抱得喘不过气,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害死了那么多宫女太监,以命偿还,不为过错。”唐笙闷声道。
“他该死。可一想起阿娘的眼睛,我便忍不住愧疚。”秦妙观哽咽了下,哭声像是绵密的针,扎在唐笙心底。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父亲”秦妙观的眼泪落在了唐笙肩上,“我好恨他。”
她和秦承祚之间的隔阂完全源于庆熙帝。
他是宫女所生的庶子,自出生起便没有竞争皇位的资格。但却在夺嫡的关头站对了位置,受到了隆光帝的仰重,以卑贱的出身走到了皇帝嫡子才有的亲王的位置。
隆光暴虐,有为君之能而无为君之仁,他们兄弟之间隔膜愈来愈深。后来隆光在南巡途中被布局周密的庆熙毒杀。
“他年至而立,妻妾成群,膝下却只有我这个女儿。以为自己是因篡位遭了天谴才子嗣稀薄的。”秦妙观道,“他将我当男儿抚养,为我开蒙,教我习武。如若他有皇子,便不会这样待我,我只能学那些琴棋书画和女红。”
“过去,他许多次抱着年幼的我说,若是我是个男儿,他就不必这般苦恼了。”秦妙观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了,“从前,我也曾恨过自己是女儿身。可后来我又想,皇帝不过是治国者的名号罢了,为何女子就不能恪承大统呢?”
后来秦承祚和秦妙姝接连降生,庆熙帝欣喜若狂,以为是上苍原谅了他,倾尽全力培养秦承祚,再也不顾秦妙观和秦妙姝了。
笼络西域诸邦对抗瓦格人时,他将还差一岁才及笄的秦妙观推至了峰口,告诉她,公主是天下万民供养的,也要为了福佑万民远嫁联姻。秦妙观不从,几次以死相逼他才作罢,最终从宗室中挑选了长治帝与继后所生的幼女,以血脉尊贵为由远嫁西域。
再后来,他又为了巩固皇权,将秦妙观当作筹码几度许给重臣。
秦承祚暴死后,他更恨秦妙观了。斥责秦妙观克死了亲弟弟,不为天下计,自私自利,面目可憎。
秦妙观曾被他掐着脖子质问过:“为何死的不是你?”
或许是上天怜悯,在那不久,庆熙帝得了扑击之症,难以理政。恰逢瓦格进犯,满朝文武主张迁都,不顾政局。
秦妙观站了出来,扛住了这即将倾塌的大厦。
听到这,唐笙哭得比秦妙观要惨得多。秦妙观被她凄惨的哭相逗笑了,边哄她边给她擦眼泪。
“他们都是混账,他们都该死。”唐笙抽噎,用着能想出的最恶毒的词句咒骂,“都是臭畜生,他们都该死!”
“是,所以他们都死了。”秦妙观语调平静。
她啄了啄唐笙的眼角:“皇太女的位置是我争来的,我问心无愧。”
秦妙观班师回朝,天下共迎。
她烧了庆熙未来得及发布的从宗室中择立嗣君的诏旨,召来翰林书写了古往今来第一封立太女的诏书。
病榻前,秦妙观召集群臣,当着庆熙帝的面取出诏旨。
“我同他说,你若是愿立我为太女,就握紧手边的宝印。”
“他握了么?”
“握了。”秦妙观道,“他若是不握,我也会捏着他的手握上。这个位置本就我应得的。”
“他悔过了?”唐笙问。
秦妙观轻笑:“他哪里会悔过。他不能说话,发不了过继子嗣的诏书,朝臣拥立的新君不一定会尊他为父。他只是不想让这辛苦夺来大位落到旁支手里。”
唐笙又听哭了,她想起了秦妙观被立为太女后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