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蔓延开来,那种感觉又窜了上来被人敲昏掳走那次,被方箬关进大狱那次,她都被人用不同的兵刃或刑具抵喉。
唐笙不喜这种感觉。
“我和你一样憎恨贪官墨吏,憎恨因不作为导致这场灾疫的人。”
唐笙上前半步,铁匠没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握着匕首的手下意识松动了下。
藏于袖中的刀片缓缓探出,唐笙抓住机会,用在御林司学到的招法,突然刺向铁匠的手腕,逼她撒手。
这铁匠的力道大到可怖,她手心只松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刺向了唐笙。
匕首像离弦的箭那样划向唐笙,唐笙来不及思考,抓紧了匕首刃,双手渗出血迹。
差役们也在此刻涌来,将铁匠逼至了墙角。
人在面对阴冷的长柄兵刃时,潜意识中恐惧的操纵总是大于理智的。铁匠抽出匕首,唐笙的整个手心都被划烂了。
血迹溅落通铺,见到鲜血四溅孩童失声尖叫,躲进了大人怀里。
萧女医冲了上来,想要扶唐笙一把。却不想,唐笙已经撕开内衬的衣袖,将伤口扎了个严实。
“看住她。”唐笙牙关咬着布条,来不及包扎的那只手,鲜血顺着竖着手腕淌下滴在了官袍上。
窗外的火把愈来愈发多,想是府卫们已经赶到。
一道黑影飞快掠过,火把晃了两下交到了另一人手中。
方清露打帘进来时,唐笙已换了只手包扎,脸颊染了道血印。
局势已经控住了,她环顾四周,重重舒气。
“有酒么二姐。”唐笙异常冷静。
方清露摘了差役腰间的酒囊,唐笙张开双手,示意她倒下来。
酒味在屋内弥散开来,白布条被血水浸湿,唐笙紧咬牙槽,双手轻颤。
天已经黑透了,唐笙透过纸窗眺望天空。
“幽州离京城有多远?”
“八十多里。”
唐笙忍着痛楚,呼吸急促,步子迈得极快。
“到那最快要几个时辰?”
“两三个时辰。”
唐笙仰首望天,看到了黑压压的模糊积云。
这天瞧着是要落雨了。
“二姐,我要去趟幽州。”唐笙回眸,眼中映着炽热的火光。
此处没人比她了解疫病的传染途径和防治措施,二娘作为京兆府尹自然是出不了京,唐笙只能倚靠自己。
幽州她必须要去。她将利害讲给了二娘听。
“独身去肯定不行。”方清露摇头,“我是文官,府卫调拨不了多少人……”
“几时了?”唐笙攥拳,挤掉手心缠着的布条多余的酒水。
“已经快戌时了。”方清露说道一半意识到什么,顿了顿道,“你要入宫请陛下调兵吗,宫门申时三刻便已下钥了,没有召命无人得以入内。”
她们入了死局,兵权牢牢掌控在皇帝手中,以方清露的职权,至多给唐笙拨十来号人,开出公文给她短期出京的权力。唐笙若想今夜就要赶去找到那些有染疫风险或者是已经染疫的人,几乎是不可能了。
可,天就要落雨了,她等不得了。
半月时间足够虫卵在体弱的人体内里疯长了,裸,露在外的沟渠杂布京畿,雨势再大些,污水再经四通八达的水网传布,局势便不可控制。
绝望感弥散心头。
水患、雪灾、腐吏、疫病……
唐笙不敢想象,如若今春灾情扩散,秦妙观收到多大的打击,又有多少阴沟里的蛆虫要上岸做浪。
秦妙观在这群狼环伺的环境里,又怎么能安心养病?
她问二姐:“信鸽能放飞吗?”
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