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变至,当救之以德,施之天下,则咎除。”她抢先道。
朝臣抬头,没想到这次帝王低头低得这样快。
秦妙观将各色神态收入眼底,话锋一转:
“所以,是朕无德么?”
皇帝问出这话,也只有风宪官敢接了。
“陛下,京中茶馆散布流言一案,照《大齐疏律》,主谋确实当斩,可陛下乾纲独断,斩杀了近二百人。”风宪官道,“新春正是万物生长,寓意着生的时节,杀生之举,有失妥当。”
他确实没有直接接下秦妙观的话,但话里话外,暗指皇帝暴虐,只不过字面上好听了些。
“所以上苍在祭祖之日落雨以示警戒。”秦妙观等得便是这句,她缓缓道,“为帝者受命于天,应当仁爱于民,朕此举,确实欠妥。”
他们会用谶纬之说规劝帝王,秦妙观亦会用“天人合一”之说,强调自己帝位的合法性。
她言下之意在于,她如若不是受命于天,那为何天帝会降下寓意警告的灾祸?如若她真是德不配位,不合天道,那上苍降的便不是警告的雨,而是能灭国的灾了。
只此一条,便堵住了明里暗里质疑她作为女子继位不合礼法者的嘴。
“陛下,祭祖之日降雨,既是祭祖,那便列位先祖显灵。”又一位朝臣出列,“祭祖,一为报本反始,二为继往开来。这雨落在陛下议储之后,或许正为这‘继’而来。”
兜了一大圈子才议到正题上,秦妙观停拨了念珠,眸色幽暗了些。
“李大人不妨讲话讲得明白些。”
丹陛下的人清了清嗓,讲了一通古礼和男女各司其职之道,终于道:“宗庙先祖在天有灵,渴盼乾纲归位。”
“乾为天坤为地,天纲何时不归?”秦妙观收了念珠,睥睨众人。
“乾为男坤女,一阴一阳,此乃……”
“你的意思是,朕未立男储,惹了祖宗不悦了?”他不敢说得太明显的话,秦妙观替他说了。
众臣不语,秦妙观继续道:“储位空悬,朝野内外同议,朕还未定下人选,便有人怕迫不及待地指手画脚了!”
秦妙观倏地起身,扶着御座,看向缩手而立的在京宗亲:
“你们之中,谁想坐这个位置,站出来!”
*
邸报在每日正午送来。
方清露接了,边啃馒头边读,顺势坐在了唐笙的桌案上。
彼时唐笙正在抄写既定的公文格式,笔下的字跟她小学时写得差不多。方清露挡了她的光,唐笙抓耳挠腮,幽怨道:“二姐,我抄不下去了。”
方清露捏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回眸:“你怎的了?”
唐笙指了指桌案上的影子,方清露会意,迅速挪开身。
她行至唐笙旁边,见了那些个狗爬字,咽下馒头后不住地笑。
“就着?”方清露笑道,“你明明是抄不下去了,还嫌我挡光。”
唐笙脸红,嘴硬道:“我原是想问一句,你洗过手没!”
“净手了。”方清露咬着馒头,张开五指,含混道,“唐大人看看。”
唐笙垂眸,继续装鹌鹑。
“你在写什么?”方清露吃完馒头立在她身侧负手看着奏折。
“那孩子病得太重了,不像是这几日刚发作的。”唐笙仰首道,“我疑心他们记混了时候,沿途还传染了不少人。”
涉及治疫,方清露正色:“笔给我罢,我来写,写完了你早些交给周院判他们过目,盖上章便呈上去。”
唐笙换了干净纸笺,铺开了侍奉笔墨。
方清露性子豪迈,不计小节,但写出的字却是清隽工整的。
唐笙说,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