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冒火,裴远之却忽而稍稍低了低头。
幅度不大,但确实是让她更舒服的高度。
季舒楹:“……”
发脾气的话堵在口?中,季舒楹轻哼一声,“这才对嘛。”
她重?新凑过去。
光线昏暗,伤口?界限看不清晰,季舒楹蹙眉,凑得更近了一点。
也没注意到此刻她离裴远之的距离极近,近到不过毫厘。
温热的小兽似的吐息落下来?,像羽毛拂动。
阴影里,裴远之忽而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离得更远些。
季舒楹擦拭着,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手上的动作慢下来?,“……我是不是
春鈤
做了个错误决定??”
裴远之掀了掀眼,喉间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阿姨跟我说,我太年轻了,还不懂得生育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在思考,如果那天没改主意,你我的生活就不会被影响……趁现在还没领证,或许你我都还有反悔余地??”
像是随口?的絮叨,季舒楹语气轻飘飘的。
裴远之垂眼,视线落在她脸上。
“当然?,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人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不知为何,他心头倏然?有些不舒服。
很轻微的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捉。
季舒楹心神游离,无意识地?把自己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说到一半,忽而听到头顶传来?淡漠的男声,“你去休息吧。”
季舒楹抬头,没反应过来?,“……啊?”
“我自己来?。”
裴远之说,伸手取过她手上的东西,冷淡拒绝的姿态。
双氧水触碰到裸露的伤口?,很疼且刺激神经,裴远之眉头也未动一下,手指稳定?得像是在握着手术刀。
眼睫投下阴翳,沉静清冷。
明明前面还很配合,现在突然?又?变了态度。
季舒楹退开半步,双手环抱,很不爽。
她好心帮他上药,结果一句谢谢都没有。
“那你自己来?吧,我睡觉了。”
扔下这句话,季舒楹转身就走。
快走到卧室门口?,客厅里的男人也没有开口?叫住她。
一句谢谢或者晚安都没有。
果然?天性?凉薄!狗男人!
她再对裴远之施舍一丁点的好意,她就是猪。
季舒楹如是想着,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反锁,上床睡觉。
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肚里的宝宝分外听话,睡前的这个小插曲也丝毫没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
一夜好眠,甚至在第一个闹钟响起的时候,她就醒了。
律所九点上班,季舒楹七点半就醒了,难得起这么早,她悠哉悠哉地?洗漱,顺手拿过手机。
第一条未读消息很醒目:
【上午八点半有个开庭,先走了。】
行吧。
季舒楹知道这种场合迟到不得,反正偶尔一天自己打车上班也没什么。
只是这段时间习惯了专车接送,一下子还有些不太适应。
挑好衣服,化完妆出来?,厨房干净如新、没有一丝灰尘的灶炉反射出冰冷冷的光,一丝烟火气息也无。
仿佛那天早上,鲜美而又?热气腾腾的早餐,是一场梦。
季舒楹发消息:【早餐呢?】
那边没有立马回?复,像是在忙,季舒楹估摸着可能正?在法?院里,便没有管。
专车坐惯了,再由奢入俭,有些不太适应,路上没